而夜岱融循著響聲望去,發現鈴鐺已經易主,詫異不解的眼神正對上青兒閃躲不及的目瞪口呆樣,愈教旁邊的始作俑者覺得有趣。而就在青兒不知所措退后一步時,因她所站位置突兀,不偏不倚撞上一名手舉青花瓷的玩物中年男人,碰一聲絕響,那只看來價值不菲的古玩落地開花!
舜間沉寂之后,那個附庸風雅的斯文人見心愛的古玩被毀,頓時露出兇狠本性,見是一個不知閃避他的女子撞的,不由暴跳如雷,手指顫顫地怒視青兒,青筋暴露的鐵掌就要落到青兒無助的小臉上!青兒嚇得哇地大哭起來,雙手捂著臉,惶恐地從指縫中探視著眼前一幕,受驚地往后退縮。
宮雪琪也不由緊張,無論怎么看,青兒都只是一個弱女子,又怎敵得了這個暴怒的男人!她扯了扯夜岱融的衣袖,救不救?他會武功呀,他是王爺呀,人家老爹剛才請他吃好東西呀,好歹出個面吧?不料對方不買她帳,反正也一副被嚇壞的樣子,竟縮到她身后!不會吧?她徹底佩服了!算,讓她顯一顯王妃氣魄又如何!正要出言制止,不想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住手!”本是溫潤如玉的動聽男聲,卻非常有效地震懾住準備動粗的中年男人。
故事總得帶些戲劇性,當一個無法讓人不矚目的人出現時,是否會有一段姻緣或者說艷遇咂中這個癡情的傻妞?如果一切都是安排,那么會影射到她宮雪琪這個壞女人身上么?也許是這幾天的經歷太刺激了,弄得她也像個神經質了。當然,她會隱藏得很好。
白衣勝雪、身材軒昂、儒雅又好看得叫人妒嫉的一張臉上,是冷淡如止水的表情,只是有點厭惡的眼神出賣了他的行為:應該是個不愛管閑事之人。他一聲“住手”震懾住了想要動粗的中年男人,男人很不爽的轉過頭,秉著來兩個揍一雙的怒氣,發現對方是個貌似不堪一擊的公子哥兒,輕蔑笑了聲:“這里沒你的事,識相的就閃開!”
“對不起,你弄花了我的東西,這事我不得不理!”白衣美男子好整以暇。
“不知死活!姑且說說本爺我弄花了你什么東西?”
“腳印。”
“什,什么?”中年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白衣男子笑得一臉無害:“你的花瓶刮花了我的腳印,我還以為只有你那拿不穩東西的手有問題,原來耳朵也有問題。”
“你……你……找死!”中年男人手掌一收,化為鐵拳重重擊向毫無預備的白衣男子。
眾人來不及驚呼,隨即聽見“喀嚓”骨頭移位的聲響,還以為是好心男子受了傷,不料聞得先出手的中年男人大聲慘叫,卻見他右手腕無力地垂了下來,臉上的痛苦表情不用猜都知道發生什么事了。人們甚至沒看清是怎么回事,勝敗在一瞬間已成定局,方驚嘆:這才是高手呀!
“既然是無用之手,留著只會礙事,不如廢了省事!”白衣男子說著手中扇子一拂,地上一塊碎瓷片在眼前一劃,又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下,中年男子另一只欲反抗的手血如泉涌,也無力地垂掛著,顯然已經脈盡斷!
“你、你……你!我、我是堂堂京城范左使的弟弟范韋,你竟敢如此欺負我,你等著,我馬上讓我大哥治你罪!來人……快來人哪!”在他喊破喉嚨之下,終于才有幾個嚇得臉色發白的隨從涌上來,手忙腳亂地上前扶著自家主子,自然不敢與白衣男子對抗,想必是一群欺善怕惡的無能之輩而已。
白衣男子嗤笑一下,若無其事地把扇子一收,不望眾人一眼,轉過身瀟灑離去:“寒某就住在西街十二巷,要報仇報怨的,隨時歡迎!”
原來他姓寒啊。
眾人散去,被嚇得不輕的青兒縮到一旁,渾身哆嗦著。英雄你別走呀,美人還在這里呢!宮雪琪差點朝那個白衣背影大喊。可不是嘛,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呀,你救了人家,好歹也把人家送回家去嘛,真是的。本想離開,又念及剛才吃人家老爹一碗面,人家死活不肯收錢,也罷,就當還人家一面之恩。
“來,青兒,我送你回家去。”她親切地拉起失了魂魄的人兒,不由分說往回走。事罷,自然又免不了戚家夫婦感恩戴德一番。好人難做,還不如做壞人,或者不好不壞的人……比如那個寒公子,斷了別人一雙手,還走得那么瀟灑。她總覺得寒公子不是好心出的手,那么冷面冷心的一個人,與她心中的正義俠士相去甚遠呢。
夜岱融見自己娘子又失神,悶悶地問:“娘子,你在想什么呀?”
“想男人。”她干脆這樣回答。
“男人有什么好想的,我也是男人呀,娘子你在想我嗎?”
“你呀,傻瓜一枚,有什么好想的。”
有人吃醋了:“那你在想誰?”
“不告訴你!”反正她無聊,就逗他玩玩。
他不依地搖她手臂:“你說嘛,告訴我嘛!”
“不說不說,我就不說!”
“說!”
“不說!”
落日余暉把兩人籠罩在金色的光芒中,拉出兩條糾纏不休的影子,老長老長。而在影子的盡頭,卻站著一白衣男子,正是剛才出手替青兒解圍的寒公子,他目光深沉地凝視著前面兩人,嘴角揚起一抹含意莫測的笑意。
夜色彌漫的襄王爺府內,密室里的燈火倒影出三條人影。宮雪琪有點意外也覺是情理之中:他夜靖宇是什么人物呵,這天下都是他的,他想出現在哪就出現在哪;他想知道什么,什么還不一一了然在他眼前!原來除了穿龍袍外,穿一身黑衣勁服、辟腿而坐的姿勢也是那么出類拔萃,而這身不適合他尊貴身份的衣著恰恰讓她覺得此人更像一個深不可猜的謎。
“衛祥,依你所見,那姓寒的人是否就是日前在王府里出現的銀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