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是按捺不住寂寞,跑出了戰(zhàn)神山,料想幾位師父知道,也定是無可奈何。
長安城,一如往昔的繁華。
我打著云夢傘,走在長安街的大道上。此時已值盛夏,陽光正熱,兩側(cè)槐樹傳來蟬兒單純而又倦人的聲音,攤位間商販的吆喝聲也漸漸失了力氣,驛站里,車夫們擦拭額前的汗水,同樣昏昏欲睡起來。
我訝異地看到,此時樂坊正開著門,走近前,里面竟然是前坊主,不,現(xiàn)在前坊主是我了。
他看到我,似乎十分高興。他說,因為我消失了年許,商鋪早被官府收回,他在家里閑不住,又拗不住孫子央求,便再次買下這間店坊,繼續(xù)以前的行當(dāng)。
原來,已經(jīng)過去了一年多。
我笑著說,那以后如果我無處可歸,你可要收留我為你做工呢。
他欣然應(yīng)允,又從里屋拽出了一個小孩子,說真要有那天,一定要幫他管管他那調(diào)皮的孫子。
那孩子叫做小寶,一點也不怕我。
離開長安城,我穿過野外,來到了建鄴。
建鄴是座安寧的城鎮(zhèn),正午時分,陽光照到這座小鎮(zhèn)時,它像是在靜靜的午睡。我坐在茶館的二樓,有些欣喜和情怯。
我馬上就要見到無師了,可又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方式見他。
躊躇間,我不經(jīng)意地往下一瞥,身子如遭雷擊。
底下那人一襲月白色的長袍,正是偃無師,可他的身邊,還伴著一名粉紅色衣衫的女子。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總之是呆住,直到他們幾乎走遠,才想也不想地悄悄跟上。
我是魂體,隱去身形后也不怕他們發(fā)現(xiàn),是以才敢接近。
“無師哥哥,我們?nèi)タ磻蚝貌缓茫俊迸尤鰦砂愕卣f著。
光天化日之下叫得這般親昵,實在有違禮法!
我不忿地想,卻看清了那女子的容顏。
一襲粉紗柔情似水,冰肌玉骨眉目如畫,她仿若初成人形的桃花妖,夭夭正艷,灼灼其華。
哪怕我對這女子沒有好感,卻也無法否認(rèn),她的容貌不下于我,甚至那份燦爛明媚,是我比不上的。
我可是鬼,做不到明艷。
后來,我內(nèi)心煩亂,不記得是怎么跟著他們進的梨園,看那場名為《一斛珠》的戲。
那戲似乎是講述沈唐潛入崔府,騙娶崔家明珠進行報復(fù)的故事,一曲唱罷,感動倒沒覺得,只看到兩個負(fù)心男人。
可那“桃花妖”竟哭得我見猶憐,她問無師,沈唐究竟愛不愛崔明珠?
一場戲罷了,你還當(dāng)真了不成,真是幼稚。
我忍受不住,踉踉蹌蹌地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