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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大封(一)

  • 清庭歡
  • 嚴城更鼓
  • 2576字
  • 2022-08-02 11:01:30

元宵家宴后便算過了年關,六宮一切照舊地過下去,雖然不咸不淡,卻總算沒了去歲的蕭寒。直到開春第一枝新芽抽條,一兩點碧色和著清脆的雀鳥叫聲,在樹影婆娑間撩動了新歲的芬芳氣息。

時氣轉暖后各宮之間來往走動便勤了些,往來鐘粹宮最勤的便是漱宴和清還,漱宴心思靈巧人又本分,與蘭煜自然投契。至于清還,雖然蘭煜心知這人來路,又不喜她悶悶的性子,但看與她同住的穆貴人刁橫,綰娘狡詭,也不免有些同情,便也隨了她來。往日里盡管與宛蕎和孟知交好,但宛蕎年長,孟知持重,蘭煜甚少有機會露出小女兒情態來,現下三人年紀相仿,家世也相近,便有許多閨中之樂,從飛花令到行酒令,還有斗百草、下六博棋,消閑一多越發顯得日子飛快。

這日三人又在蘭煜宮里聊起了入宮前的趣事,清還手里捏著青花酒盅,里頭還殘留著些新出窖的桃花釀,她分別瞅了一眼蘭煜和漱宴,有些興奮道:“有個妙文,從前在閨閣里是總不許拿到堂上來說的,可我不信你們不知道。”

兩人不約而同互看了一眼,臉色轉紅。清還更笑道:“果然你們知道!”她托著臉,一臉神往,“從前我看書上說,容貌艷麗,纖妍潔白,螓首膏發,自然娥眉。我心里就好奇,這世上怎么能有男人長得跟女人一般好看,若真有這樣的人,我定要多看他兩眼。”

漱宴笑個不止,蘭煜憋得拿絲帕捂住心口,又忍不住道:“所以你一看那張生,便害得你意惹肝腸,情沾肺腑了?”

清還知道兩人在笑她,也不在意,她微微抬起下巴,心生沉浸,“我是沒有崔鶯鶯那好福氣,有張生這樣的書生,肯對她說十年不識君王面,恰信嬋娟解誤人,若有人肯跟我說這話......”她低下頭,“我真盼著有人跟我說這話。”

蘭煜和漱宴再也掌不住,快笑得沒了樣子,漱宴一手扶桌,一手捂著小腹,想說話卻開不了口,蘭煜更是連酒盅也拿不住了,一脫手便骨碌碌滾在桌上,她伏在桌上,連笑帶顫道:“你這念頭極好,我必得成全你,改日皇上來了我便陳情,讓皇上對你說這話,好一解妹妹透骨相思之苦。”

清還乍一聽便蘊上了怒氣,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三人笑看著,原是想到玄燁生得高大健壯,要學那書生作意惹情牽的話,想想便是一副好笑場面,于是哄作一團,互相你推我搡十分熱鬧。

樂洹在外殿,瞧里頭不大合規矩,想上去勸止,卻被云弋拉住,“姑姑由小主們去吧,也許久沒這樣的日子了。”樂洹想想也便退了回去。

三人許久止了笑,瞧著各自儀容散亂的模樣,心里倒覺得輕巧。漱宴端起酒壺為各自斟滿,一邊對清還道:“我猜妹妹母家定然雙親恩愛。”

清還手上一停,微微收了笑,蝴蝶流蘇前后擺動,掃過臉龐,“也對,也不對。我額娘在世時,是與阿瑪恩愛。”

漱宴心知失言,再一看蘭煜,也是有些失意,暗悔說錯了話,便舉起酒盅道:“怪我怪我,在這自罰一杯了。”

蘭煜連忙伸手拍了拍漱宴,“自家姐妹說話隨意,你也不必的。”

看著杯中酒已見底,蘭煜吩咐換上了茶水和芙蓉酥、豆面糕和瓜果,漱宴和清還也分別添上了各自帶來的幾樣小點。

清還似乎意猶未盡,因道:“不瞞姐姐們說,我自幼時看著雙親,再想起那妙文里的張生,便盼著來日許人,也如那般,相思又相知。”

漱宴不以為然,便駁道:“我可與妹妹所想不同。男子考取功名,是為父母宗族,建功立業,是為子孫后代。若都如那張生一般,對崔鶯鶯見之不忘思之如狂,十年寒窗拋諸腦后,丟了魂靈,浪費了大好時光。如此感情用事,如何能持家主事,更別說育德后人了。”

清還心思單純,論思辨哪里比得上漱宴,只撇了撇嘴不說話。蘭煜看二人相左,笑著圓場道:“戲文上的人要是沒了那股子瘋勁兒,哪里還能引得咱們魂牽夢繞?不過戲終歸是戲,戲唱完了,日子還是得照舊過下去。”這話是說給清還的,想起她入宮后始終自閉宮門,只盼著她別是入了化境,人戲不分才好。

春日天長,不見夕暮。三人玩笑了一陣,漱宴看時候尚早,怕場面膠住,是而提到:“方才妹妹說會測字?”她隨手朝宮人要了一方紙箋,寫了幾筆遞上前道:“若測得不好,可沒有卦錢。”

清還接過紙箋,學著游方相士搖晃著頭,拽著聲音道:“姑娘這一桓字,桓何以貴?母以子貴,子以母貴也。”

漱宴登時臉色大窘,一把奪過紙箋,“好你個沒正行的!哪有你這樣測字的,開壇攬客非讓人掀了你神案不可!”

蘭煜捧腹不止,這下漱宴可不依了,“不行不行,我都讓她拿來遛食了,姐姐是主,哪有不測的道理。”

這下蘭煜推脫不過,也只當是個消遣,只是真怕清還又嘴上把不住,幾番思量寫下一“水”字,料想不會有什么。哪知清還解道:“姐姐命主金水,若是得子,便......”她極力忍住笑,“便風流多情,易惹桃花。”

蘭煜紅上了臉,氣道:“非撕了你這張嘴不可,平日里看著悶不做聲,竟這樣愛拿人取笑。”

清還在與兩人打鬧中漸漸笑開了,這樣內秀的人,也是極難見到這般恣意的。鈿頭搖晃,杯盞翻灑,頗有賭書消得潑茶香的少年意氣。直到天光云影伴同著日頭一同落下,晚霞為天際留下一點溫柔的暮色,像極了一種欲說還休的陳訴。

微風輕襲,挾帶著花香味和幾聲蟲叫從窗外飄進,吹打在三人微醺的臉頰,她們沉浸在遠處的美景里,有無聲的愜意。

清還托著臉頰,正不知神往何處,便聽見漱宴道:“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下月此時,是姐姐宮里的冬青出嫁吧?”

蘭煜低下頭,帶著一絲薄醉的紅暈,“妹妹是想說,咱們當初也是在這樣的時辰入宮的吧?”

漱宴笑了笑,一雙眼仿佛仍沉浸在遠處,“到時候,一定來給姐姐賀喜。”

不知怎么,隨著殿里漸漸靜了,一層極薄的惆悵浮在三人周圍,三人的眼神,各自朝著不知名的地方飄散開去。

蘭煜想起眼前事,不由笑道:“冬青自從被許婚,便怕人得連門也不大肯出了,倒是纖云不知怎么了,也整日里懨懨的不大說話。”

漱宴微微低下眼,緩聲輕言:“吳楚宜已經拐走了冬青,纖云是姐姐貼身丫頭,可要看仔細了,省得心思又不知飛哪去。”

蘭煜眼睫微不可見地顫了顫,又用一副調笑神色看著漱宴,“我知道,你是心疼自己的分例和私藏全給我作了禮金,放心放心,過些日子皇上大封,我必會投桃報李,賀一賀你們兩個晉位之喜。”

清還一聽,神思方從遠處拽了回來,似乎有些悶悶,“過些日子,皇上就會賜給我們封號,我們......”

漱宴會意,悠悠道:“皇上會賜給我們封號,到那個時候,我們的名字,就不再重要了。”

蘭煜澀然,:“都說身為宮妃,封號是莫大的榮耀。”三人沒有繼續說下去,身為妃嬪,在入宮冊封后百年之后,都要在姓氏前冠以夫姓,冠以封號,冠以名分,而自己的名字,連同著她們這些人,都成了史書冊籍里淺淺一筆,不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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