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走出咖啡館，將手機開機調(diào)成靜音模式，“去楊林路?！彼麛r下一輛出租車，把楚漁的手機塞在坐墊套里。

程明叉著腰站在酒店大廳，他們剛剛搜查完整個酒店，沒有找到她。她是什么時候跑掉的？“把酒店監(jiān)控給我調(diào)出來，定位楚漁的手機?！?

“程隊！這個是她嗎？”李瑋指著屏幕上的黑色身影，那人穿著黑色運動外套，戴著棒球帽，背著雙肩背包，程明仔細地看了看，“是她。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我們剛剛上樓的時候?！?

“干什么吃的！你們兩個守在門口還讓人從眼皮子底下跑了？”

“程隊，我們沒見過她本人……那照片跟她本人不一樣……”

程明狠狠地吸了煙，也對，他們詢問她的時候，她畫了很濃的煙熏妝……可是，真沒想到她居然敢大搖大擺地從大門出去。

“程隊，手機信號顯示她現(xiàn)在在云北區(qū)。看移動速度應該是在車上?！?

程明看了眼屏幕，“小李，你通知交警隊的同志攔截那輛車。吳剛，發(fā)通緝令，把楚漁的照片發(fā)給各個車站渡口。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程明有種預感，楚漁很可能不在那輛車上，她沒那么笨。劉暢走進大廳，看見忙亂的警察，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必須盡快找出真兇，楚漁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你知道楚漁的下落嗎？”程明覺得劉暢和楚漁關(guān)系不一般，興許就是他通知楚漁的。

“不知道，你找她有事嗎？”

程明點燃一支煙，了然地笑笑：“明知故問?！?

劉暢看看手表，八點二十。外面的夜色濃得像黑色的墨水，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怎么樣了?！八皇莾词帧！眲陈氏却蚱瞥聊?，“能不能給我看看尸檢報告？麻煩你?！?

“看來你很信任她，不過你的信任用錯了地方。尸檢報告我不會給你的。你改變不了什么，因為那本來就是事實。你現(xiàn)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提供她的下落。這也是你的義務?！?

劉暢冷笑一聲，“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自以為是的警察，她才會逃跑。我的信任沒用錯地方，你的盲目自信才要命。”

程明有些慍怒，“你什么意思？殺人動機，兇器上的血跡，她手上的刀傷……這些還不夠？”

“就算她對鄭東宇的感情是殺人動機，她想讓黃曼死。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方法有很多，在爬山的時候推她一把，潛水的時候弄壞她的設(shè)備，混合鹽酸性和酸性清潔劑……哪一個不是意外死亡？為什么非得選擇最笨的這種？你覺得她是那種沒腦子的女生？”

程明不能否認，楚漁的確有點小聰明，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案子。黃曼早上在百樂歌城311房間被發(fā)現(xiàn)，311也就是他們那晚訂的房間，她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腹部插著一把水果刀，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很多指紋，但是都沒有什么用。楚漁則是在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被發(fā)現(xiàn)，讓人懷疑的是，楚漁說不清她那幾個小時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洗手間。作為兇器的水果刀上沒有指紋，應該是被人擦去了，但是在刀柄的縫隙里檢測出少量不屬于死者黃曼的血跡，那血跡屬于楚漁。程明也覺得這案子有些奇怪，為情殺人？楚漁明顯不是那種人，而且就像劉暢說得，至少她不會選擇這么蠢的方法，這案子破得太過容易了。

“既然這樣，她為什么不留下來證明自己？”

“你們沒給她機會?！?

楚漁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這附近都沒有人，也沒有二十四小時商店，再堅持一下，她從背包里拿出礦泉水，小腿已經(jīng)開始酸痛，她需要休息，前面有些燈光，說不定有不要身份證的小旅館。她收起水瓶，又繼續(xù)往前走。

那燈光是一片別墅區(qū)，楚漁覺得失望，她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道路兩旁的精致建筑都發(fā)出耀眼的光芒，這些建筑里有怎樣的人？有怎樣的故事？這些富人又怎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有一棟別墅沒有燈光，楚漁走到那棟別墅后面，靠著墻壁坐下，她實在走不動了，先睡一覺，明天再想想怎么辦。

第二天早上楚漁被冷醒，雖說是夏季，可早上還是有些冷，她緊了緊外套，蜷成一團，這棟別墅昨晚似乎沒有人回來過。

依靠著背包里的水和食物，她在這里又挨過了一天，整整一天，沒有人進出過這棟別墅，會不會這家的主人出遠門了？楚漁來到前門，撿起地上的一片落葉夾在鐵門縫里。

他把公文包扔在沙發(fā)上，自己也像物品一樣靠在沙發(fā)上，這是累么？他不知道，一切都那么無趣，到底有什么意義呢？他掏出煙盒，沒開燈，憑著記憶在茶幾上摸索。不對！位置不一樣。他屏住呼吸，這房里有人！

他抄起一把小刀，仔細聽動靜。打開一做臺燈，窗簾那里立著一個人影，他輕輕走過去。

“??！”是一個女孩兒的尖叫聲，她用手臂擋了落下的刀。“我沒有偷你東西，我不是賊?！彼难劾镉袦I光，左手死死地按住右手臂上的傷口，傷口太深，血還是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打開客廳的燈，燈光下女孩的皮膚蒼白，眼里卻是隱忍和倔強，他放下刀，“你為什么在我家？”

“外面很冷。我……看看這里有沒有吃的。”楚漁有錢，那天去便利店買食物，電視上正在放黃曼的新聞，她的照片下面寫著大大的“犯罪嫌疑人”，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那個收銀員在盯著她看，從那以后她就不敢去那里買東西了。

“去醫(yī)院吧！”他拿起外套和錢包，女孩卻一直往后退，“不能去醫(yī)院……沒事的，不疼?！?

“這傷口很深。”

“你不用管我，我馬上就走?！彼D(zhuǎn)身去書房拿她的包。

他等了很久也不見有人出來，走進書房一看，她倒在地毯上，駝色的地毯上浸出一大灘血跡。她的傷口比他想得還要深，他不敢想象，如果她剛剛沒有用手臂去擋的話，他現(xiàn)在面臨的會是什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