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深夜，百樂歌城燈火通明。

房間里的音樂震耳欲聾，燈光晃得眼睛疼，劉暢不喜歡這種地方，可是……他看看正抱著話筒亂吼的楚漁，她喜歡。

暗黑處的手機亮了，屏幕上顯示丁墨來電話，他們正在設計一個軟件，這么晚打電話來估計是遇到了什么問題。劉暢找了個沒人的房間，跟丁墨聊了好一會兒。等他回來的時候，黃曼和楚漁不見了。開始他以為她們去了洗手間，可是過了二十多分鐘她們還是沒有回來。劉暢不得已去了洗手間，剛好碰到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子，劉暢趕忙請她再去里面看看。

“里面沒人。”她出來說了這句，對著鏡子補了妝，扭著腰肢走了。

劉暢回到房間，里面沒人，給楚漁打電話她也不接。劉暢問了鄭東宇，他也不知道。

“你放開我！神經病啊你！”是周晴之的聲音，怒吼中還夾雜著哭腔。

“依依，別走！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待劉暢他們趕到走廊的時候，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正用手捂著頭，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溢出來。周晴之右手握著一個破碎的啤酒瓶，上面還沾著紅色的血跡。

“我不是故意的……他，他不松手……”

劉暢和鄭東宇趕忙將那男人送到醫院，好在只是皮外傷。

“楚漁和黃曼關系怎么樣？”對面的警察邊問邊用筆輕輕敲擊桌面，那聲音讓劉暢心煩意亂。

“她們很好。”

“昨天晚上你和鄭東宇，周晴之去醫院之前有沒有發生什么事？黃曼和楚漁之間。”

“沒有。”劉暢盡量用簡潔的詞句回答問題，心底那隱隱的不安越發清晰起來。

“鄭東宇，黃曼的男朋友，楚漁跟他是什么關系？”警察不依不饒，劉暢忍不住開始為楚漁擔憂。

“他們是高中同學，大學在同一個社團里。”劉暢盡量把回答弄得官方一些，看上去那些回答并不能吸引警察。

突然響起敲門聲，一個年輕的警察探出頭來，“程隊，檢測結果出來了，就是她的血。”劉暢豎起耳朵，她？他？是誰呢？

“那好，準備抓人吧。”程明嘆了口氣，現在這些孩子怎么了，年紀輕輕地就卷到兇殺案里來。

“我可以走了嗎？”劉暢看看墻上的掛鐘：七點二十。

“在這里簽字就可以走了。”

劉暢一口氣跑出警察局，打給楚漁，過了一會兒才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

“楚漁，你在哪里？”

“我剛剛回酒店，怎么了？”楚漁的聲音透著疑惑。

“沒時間解釋了，你聽我說，現在馬上收拾東西從酒店出來。”劉暢看看手表，警察局到酒店的車程有三十五分鐘，現在七點二十五，還有半個小時，“快點，警察大概在七點五十到酒店，你必須在四十之前出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要這樣？”

“我也不確定，他們應該是去抓你的，好像在兇器上檢測出了你的血跡。先別說了，騰龍區那個左岸咖啡館，我們前幾天去過的，半個小時后我們在那里見面。”

“不是我，我沒做過……”

“我知道！”劉暢忍不住吼出聲來，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跟楚漁說話，電話那頭的人明顯被他嚇到了，“我相信你，可是那些警察呢？你先出來，我們見面再說。快點！”

楚漁看看右手上的劃痕，這個是怎么來的？問話的時候她并沒有在意，以為是削水果劃傷的，可是削水果一般都是劃傷左手啊。她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把雙肩背包拿出來，拉開拉鏈，一股腦兒往里面裝東西。錢包，手機，棒球帽，口罩……

樓下響起由遠及近的警笛聲，楚漁看看手機，怎么來得這么快？她來不及多想，背起背包跑到電梯口。

警笛聲在樓下戛然而止。

楚漁從來沒有覺得等電梯的時間這么漫長，警察應該已經進酒店了，走樓梯？不行不行，這里是十樓，而且很可能會有一部分警察走樓梯。電梯停在十層，發出叮的一聲響，楚漁定定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電梯，兩秒后，她轉身朝十一層走去。

劉暢坐在左岸咖啡一個靠角落的位置上，他每隔兩分鐘看看手表，已經過了約定時間，楚漁怎么還不來？會不會沒來得及……

一個纖瘦的黑色身影閃過，楚漁坐在他面前，端起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他們是沖我來的，差一點兒就出不來了。”她看了劉暢一眼，“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知道，如果我有絲毫懷疑你，我今天就不會做這些了。很明顯，這是陷害。在我們去醫院之前我就沒有看到你和黃曼了，應該是那個時候發生的事。但是我們拿不出證據，你對鄭東宇的感情可以算作動機，案發時你沒有不在場證明，況且兇器上的血跡更是實打實的鐵證……”

“我對鄭東宇那不過是……”楚漁搖搖頭，“算了，他們不會聽我的。”

“把你手機給我。”劉暢接過手機，立即按下了關機鍵。“別給家里打電話，也別使用銀行卡。”

“我知道……”楚漁還沒接受這個現實，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她就變成了嫌疑犯。現在要怎么辦？一輩子躲躲藏藏用嫌疑犯的身份活著？朋友和家人會怎么看她？是不是會像劉暢這樣相信她？她不知道。窗外已經暗下來，就像她的未來一樣。

“我把銀行卡里的錢取出來了，你拿著。”劉暢遞給她一個信封，“我會盡力查清楚這件事，不管兇手多謹慎，肯定會留下破綻，先委屈你躲一陣，我一定會證明你的清白。”

楚漁握著信封，豆大的淚滴落在信封上。

劉暢的聲音變得輕柔，“你也不能給我打電話，他們很可能會監聽我的手機。這是我的郵箱，密碼在下面，有事的話就登錄這個郵箱，寫草稿。我會看到的。”

楚漁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為什么會那么相信她，但是她沒說出口。

“因為我相信，我喜歡的女孩，不會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