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花魁山紅梅茶一事,蕭源又著重向何軒談了幾個想法。
首先,花魁山制茶,必須讓花魁山附近的村子百姓們加入其中,不單是勞力掙錢,還應當在花魁山每年獲利中提出一成作為獎勵,獎勵給這一季表現最出色的勞工,而且,要優先選擇花魁山當地百姓。
對于這種考量,蕭源是做過深思熟慮的,花魁山雖然明面上是段家軍的土地,但是長久以來,花魁山周邊的種植與看管,都是由當地百姓們自發維護的,花魁山一直以來沒有給當地百姓帶來什么實際好處,如今正是花魁山發展獲利之際,本就應該讓這些做過奉獻的當地人優先得益。
何軒對于蕭源的想法表示完全贊同,畢竟這里是當地人的地盤,總得有個先來后到不是。
沒想到事情辦得出奇的順利,何軒直接是留下來準備好好勘察一下實際地形,御醫署那邊還有一堆文案,估計吳孟財那邊少不了事情,蕭源直接回了京城。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直到下午,蕭源才回到了御醫署。
剛一進門,便見到程明亮站在遠處和一個瘦高個悄悄說著什么,見到蕭源走回來,便是瞟著眼,領著瘦高個進了屋中。
程明亮的表現一直讓蕭源不明白,除了他上任第一天,程明亮顯出了極為熱情的姿態,可是后來,程明亮總是有意無意間躲著蕭源,這就讓蕭源這位大醫司很少見著這個御醫署的大管家。
可能是枸杞一事惹惱了三位老御醫,程明亮想要避嫌吧,蕭源只找到了這個稍微合理點的解釋。
今天的辦公時間也就快結束了,蕭源便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堂,直接回到了公館。
前腳剛進房門,便聽到外面傳來吳孟財著急的喊聲。
“先生。”
蕭源一轉身,見吳孟財小跑了過來。
“怎么了?”
蕭源見吳孟財著急的神情,有些疑惑。
等吳孟財來到跟前,只聽他磕磕巴巴的說道:“先生,您寫的那些文案,三位御醫同意了。”
“哦。”蕭源點頭,臉上沒有什么感情變化。
“我是說,您要讓藥商參與定藥價,三位御醫都同意了。”吳孟財更顯焦急的強調一遍,尤其是把同意兩字咬的極重。
就在今天早上,吳孟財戰戰兢兢的去給三位御醫送蕭源擬寫的各項方案,吳孟財在去三位御醫那之前,已經想好了肯定會被罵著趕出來,可事實卻讓他吃驚的連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三位老御醫幾乎都是黑著臉看完的,可最后給出的批復竟然都是出奇的一致,同意。
吳孟財雖然迂腐了點,可是也并不傻,他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見到蕭源回來,便連忙趕過來提醒,至于這“妖”是什么,又從何處來,已經不是他所能想出來的了。
“知道了。”蕭源還是一臉平靜的回答,似乎他覺得這事再正常不過了。
擺擺手,蕭源阻止了吳孟財還要開口。
“行了,你去忙吧,這些事情雖然都通過了,但要真正實施起來還有很多工作要去做。”
吳孟財這才心情忐忑的離開。
進了屋子,蕭源獨自笑了笑。
真的是三只老狐貍。
蕭源原本做出這些新的措施,確實想到過其他三個御醫可能不會同意,但仔細想了想后,蕭源的想法又出現了改變。
分析幾點原因,便能明白為什么今天會發生令吳孟財驚訝的事情。
第一,從蕭源的各項措施上來看,雖然很多新舉措都對幾位御醫的權力做了些分割,但是,這些都沒有觸犯到三人的核心利益,而且這些權利的削弱,是從集體權力中削去的,并不影響某一個御醫的權力,同時,這些措施,只要是明眼人都能明白,對于藥價的平穩具有非常大的意義,現在已經有很多喜歡找茬的官員無數次參奏御醫署關于不合理藥價的事情了,一旦蕭源新措施完成,便能去掉這一隱患。
其二,三位御醫雖是官員,但實質上都是大夫,是大夫都有治病救人的初衷,蕭源所提出的改革,便是一種為醫為人的實際舉動,這也給三人帶來了共鳴,從心底來講,這三位并沒有多么的反感。
其三,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三位老御醫可都明白蕭源的背后是誰,那是有太皇太后站在身后的,至于蕭源的這些改革措施到底是他自己提出來的,還是太皇太后暗地挑出的,誰也摸不準,摸不準的最好應對辦法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反對,說明自己就沒有和太皇太后唱對臺戲,也就說明他們沒有亂站隊伍,還是與朝廷是一條心的。
這些原因經過蕭源的分析后,得出的結論,便是大膽的去改,哪里不好就改哪里,改完之后,這些老御醫們再不情愿也只能舉手贊同。
第二天一早,蕭源正在整理著近半月多出的文案,就見到一個長著兩只大耳朵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人生的著實顯眼,那兩只大耳朵垂下來老長,蕭源仔細想了想,覺得有些眼熟。
再見那人走路的姿勢,便是想了起來,這人不就是和程明亮說悄悄話的人嗎。
“你就是蕭源?”
長耳朵聲音里充斥著不屑,他瞟了一眼蕭源,毫不客氣的問道。
“你是誰?”
蕭源的眉頭一挑,來者不善啊。
“我是誰不重要,是不是你挑唆的何軒去買花魁山的?”
聽到這,蕭源眉頭皺的更深了,這件事就在昨天才敲定,怎么會讓眼前這個人知曉了。
“你從哪里知道的。”
“嘿,我從哪里知道還用得著跟你匯報嗎?我告訴你,花魁山何軒買不去,你也別給我在里邊摻和。”
說著,那長耳朵男子冷哼一句“段老頭說話也不好使,還有,不該管的事不要去管,否則,嘿嘿,這趟渾水會讓你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男子放完這句狠話就抬著腿邁了出去。
蕭源心情有些壓抑,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動,這個長耳男子的到來給他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