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十巫看著熱淚盈眶的海曼,在后者開口前便對他說到。
外敵入侵的情況下,“閏夏節”的比賽已經沒有再進行下去的必要,不過雖然海曼沒能幫助兵主贏得冠軍,但他之前獨自阻攔索樂人的軍隊為眾人脫逃爭取了時間,十巫和兵主便也決定答應海曼的請求,用瑤草他左臂賦上了生命力。
從競技場內逃出來的幾十名人原本就是各州的精英,眾人齊心協作,遏制住了索樂軍隊發起的第二波沖擊。
在見到神農各州州主現身后,索樂軍的指揮官意識到偷襲行動已經失敗,于是便毫不遲疑的發號施令讓剩余的部隊撤退。
此時還與馬爾杜克糾纏在一起的三個黑泥人就像是失去意識般癱軟在地上,而后他們的身體同時蜷縮成了球形,朝著索樂人撤退的方向飛速滾去。
馬爾杜克也沒有去阻攔的意思,他降落到海曼身旁,問后者無為去了哪里。
“你現在能冷靜一下么?”海曼沒好氣的反問馬爾杜克,后者聳了聳肩,看起來沒有要繼續吵架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各州留下一部分人收拾中原地區戰后的殘局,州主們則相繼動身返回領地,調配軍隊迎戰索樂的主力軍。
這時西瑤的青鳥送來最新的消息,說昆州的眼線發現索樂人在大舉出兵的同時,還暗中派出了一只特別的小隊,似乎是沖著盤古遺跡而去。考慮到燧人的叛變行為,或許這只小隊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關于遺跡和魔法石的情報。西瑤已讓無為趕往遺跡啟動倉頡遺留下來的陣法,但為保萬無一失,也需要再派遣派一只精銳部隊去攔截索樂的人,直至遺跡被安全轉移。
“魔法石不能不管……”幾位州主們都蹙眉思考著如何安排人手。眼下各州帶來的人里僅剩下眼前這幾十人可以調配,而他們都身負留守中原前線的重任無暇分身。
“我可以去。”亞瑟毛遂自薦,但剛向前走了兩步,他便感覺腳下一軟,不由自主的單膝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從慘白的臉頰上滾滾落下。
“石中劍對你的消耗太大了。”十巫趕緊上前,讓亞瑟服下一劑藥。在競技場時,亞瑟為了擊退燧人,在魔力已經消耗過量的情況下又使用了石中劍,導致他現在體內的魔力幾近為零,之前由于情緒太過亢奮,亞瑟并沒有察覺身體有任何異常,直到現在累積的疲憊終于爆發,他才終于無法支撐下去。
“我去吧。”海曼走到亞瑟身旁,扶著他到一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我和馬爾杜克一起去。”
說著他看了一旁的馬爾杜克一眼,這回輪到后者吃驚了。
“你不是要找無為么?正好我們一起去遺跡。”海曼對馬爾杜克說,然后又轉身朝向幾位州主,“你們放心,我們已經和索樂人交手幾次了。”
“好,那你們先過去,等我們安排好后再派人來協助你們。”兵主率先接受了海曼的提議,然后看向一旁的軒轅,后者也點了點頭。
“遺跡只有州主才有資格進入,其他人擅闖會觸發機關,你們務必在外面攔截住他們。”軒轅對海曼說,“一旦誤入遺跡,千萬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和聽到的。”
十巫將盤古遺跡的位置告訴了海曼,時間緊迫,眾人也沒再多做耽擱,便各自上路了。
馬爾杜克在草原上空御風飛行,眼神不時的落在下方馳騁著的海曼身上。后者自手臂恢復后整個人都仿佛煥然一新,周遭環境中豐富的魔力因子給了他源源不斷的魔力輸入,可以肆意在各種自然神靈的憑依狀態下切換,以不可阻擋之勢朝著魔法石所在地前進。
海曼當然不是真的要帶馬爾杜克去找無為算賬,他只是考慮到現在神農國大敵當前,不想讓隨性的馬爾杜克給眾人添亂,所以不如將他留在自己身邊。自己手臂已經如愿恢復,為了報達十巫他們的恩情,幫忙阻止神農國的魔法石被外人染指也是理所當然的;況且海曼此刻也對魔法石充滿了好奇,想要看看那傳說中的至寶到底是怎樣的一件神物。
穿過空曠的草原,一座月牙狀的山谷出現在海曼和雷比斯眼前,根據十巫的指引,盤古遺跡就位于這座山谷里。遠遠望去,可以看見數十人的索樂隊伍正如畫布上的螞蟻般徐徐穿過谷口進入到山谷中;海曼和馬爾杜克對望一眼,也加快速度朝山谷趕去,到達谷口后海曼靈巧的攀爬到右側的巖壁上,像一只猿猴般踩在狹窄的石縫間前進,馬爾杜克則靠著左側的山壁御風飛行。
由于兩人所處的位置離地面有一段距離,而且一舉一動都悄無聲息,因此當他們趕上索樂人后也沒有暴露自身的行跡。海曼打量著下方的小隊,不過十二人,每人都是全幅武裝,除火銃外還佩戴著許多海曼不認識的火器。這些索樂人看起來普通的士兵不一樣,都給人一種身經百戰、一往無前的氣魄。走在隊伍前面的兩人,更靠前的是一個穿著褐色皮衣的年輕男子,滿身塵土但臉上充滿自信,名為麥哲倫;跟在他后面的人,雖然一半臉藏在斗篷的連衣帽里,但海曼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在大山林見過的探險家哥倫布。
海曼心想后者果然也來了,他朝馬爾杜克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要趕超過索樂人先趕到遺跡處,見馬爾杜克居然沒有一點反對的配合著點了點頭,海曼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去細想。他倆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上方超越過索樂人的探索隊,借著山壁上雜草藤蔓的掩護一路向前,在到達了一處拱形的石門后便停了下來。
石門有三層樓那么高,海曼和馬爾杜克站在門口,門后是一個漏斗狀的圓坑。說是坑洞,倒更一座寬闊的圓形廣場,中心深度無法目測,四面石壁被打磨的很光滑,僅有一座寬大的石階從石門處向下延伸直到圓坑的中心,沿路的殘垣斷壁擋住了視線,讓兩人無法看見更遠處的景象。
這里只是遺跡外側的區域,馬爾杜克搶在海曼之前沿著階梯走了下去,兩人越過一些倒塌的石塊,逐漸能看清坑洞中央遺跡的輪廓。雖然大部分建筑已經崩壞,但也能看出其錯落有致的排列分布,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城邦遺址。金色的流光在遺跡前閃現,一個微胖的人影就站在光壁前,從他腳下生出的符文沿著遺跡繞城一圈,繪成了一座巨大的法陣。
海曼見無為正在專心開啟倉頡留下的法陣,因此并沒有大聲叫他,但一陣疾風憑空升起,海曼轉身看向身后的馬爾杜克,后者已經乘風越過自己,朝著下方的無為飛去。他右手掌中有一團灰色的氣流,不斷有閃電從氣流中竄出,而無為全身心投入在開啟法陣的工作中,直到馬爾杜克已經出現在他背后,也全然沒有察覺。
海曼想要大喊提醒已經來不及了,他眼睜睜看著馬爾杜克一手掐住無為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將那團毀滅性的微型風暴放進了無為的口中。
無為一瞬間就化成了粉末,即將完成的法陣也隨即支離破碎。海曼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正對面的馬爾杜克扭頭朝他露出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然后轉身竄進了遺跡中。
海曼走到無為慘死的地方,瞪大了眼看著地上,但后者的身體被徹底粉碎蒸發,連一點血跡都沒有留下。這時從海曼身后傳來腳步聲,索樂人似乎也即將抵達。
馬爾杜克剛才的笑容一直縈繞在海曼腦海中,雖然不知道前者跑進遺跡還想做些什么,但海曼很肯定馬爾杜克會讓事情變的越來越糟。
氣急攻心,海曼將攔截索樂人的任務完全以及軒轅的囑咐拋在了腦后。他抬頭看向灰蒙蒙的盤古遺跡,馬爾杜克早就不見了蹤影,但海曼能通過嗅覺定位到對方正在遺跡中移動,于是他一頭沖進了遺跡中。
馬爾杜克在亂石斷壁間胡亂的穿行著,遺跡內始終彌漫著一股怪異的霧氣,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種蛇形的石雕,蛇口中燃著火焰,似乎是用來照明。馬爾杜克層試圖用強風將霧氣吹開,但卻讓其變的越來越濃,反倒是四周的亂石被吹的四散飛舞。
此時在遺跡的入口處,麥哲倫停在原地,朝著一旁的哥倫布抬起手,后者便從背包里拿出一本表皮已經變成暗黃色的筆記本,遞放到麥哲倫的手中。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有索樂人踏進這個地方吧。”麥哲倫翻閱著手中的筆記,像是在和哥倫布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后者則是冷漠的站在原地不做聲。麥哲倫快速翻著書,直到翻到某一頁時突然停住。麥哲倫快速將書中的內容看了一遍,然后朝哥倫布點了點頭,后者對身后的隊員們揮了揮手,便在麥哲倫的帶領下走了進去。
海曼進入遺跡后也被這片濃霧困在原地。
他躲開一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碎石,霧氣中的某種成分干擾了他的五感,讓海曼無法憑借聲音和氣味判斷馬爾杜克的位置。海曼漫無目的的在遺跡中轉來轉去,雖然內心焦急萬分但卻始終無法找到正確的方向。
頹然的靠在一座蛇形石雕旁,海南全然沒有察覺灰色的霧氣正緩慢的流進他的耳鼻中。他眼神放空盯著忽明忽暗的火光,就在快要迷迷糊糊睡著之際,恍然看見了焰尖揚起的火星。
四周并沒有風吹過的感覺,但這些火星卻像刻意的指引般都朝一個方向飛去。海曼腦子里閃過一個想法,隨即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