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海曼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的競技場中,原本駐守在場內的守衛們已經不見了蹤影,場中原本用來進行比賽的“繭”全都被破壞,包含幾位州主在內的所有玩家都站在基座上,被一道旋渦狀的光環攔腰捆住,困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倉頡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呼吸。
海曼見除了自己外,只有不遠處的昆州之主西瑤和無為沒有被光環困住,兩人對面站著一個身穿紅衣的中年男人,海曼想起這人正是第一天就被淘汰的華州之主燧人,后者看來對于西瑤他們的逃脫有些驚訝。
“不愧是神農國歷史上第一位女州主。”燧人贊許的說,“是我判斷失誤,之前不該找你談話,反而讓你有所警惕的提前做好了準備。”
西瑤沒有回答,她帶著無為退到被困的其他州主身前,同時警惕的盯著燧人,視線一刻也沒從后者身上離開。
“我不會傷害其他人。”燧人朝西瑤及他背后的同僚們擺了擺手,“殺了倉頡只是因為他要妨礙我去遺跡取魔法石,至于你們,與我合作或是不合作影響都不大。”
“你做了什么?”西瑤問。
燧人笑了笑,從懷里取出一個長管狀的裝置,放在手中把玩著,海曼一眼就認出那是索樂人制作的火藥武器。
“我帶來了客人。”燧人似乎對西瑤主動向自己提問這事感到很滿意,“神農國固步自封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將由我帶領國民渡過魔源枯竭的危機,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你把那些劣等人引進來了?!”羿朝怒目圓睜,眼里似乎就要噴出火來,“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是合作。”燧人對羿的憤怒不以為意,“你的眼界太短,看不到一座山后還有更高的山,也看不到新生事物的偉大,所以注定淪為困在井底的青蛙。”
說完他轉過身,告別似的揮了揮手,這時一圈金色的光幕從天而降,形成一個半圓形的透明罩子,罩住了整個競技場。
金色的光罩是倉頡提前預設下的機關,他趁燧人不注意的時候成功將機關啟動,把后者困在了競技場中無法離開。
本來就要離開的燧人轉過身,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倉頡,同時扣動手中的火槍扳機,子彈隨即從倉頡眉心穿過。
兵主和軒轅等人見倉頡被殺,各自對望了一眼,眾人困于后者的封印,對于倉頡的死根本無計可施,要想不被燧人依樣戕害,他們必須盡快想辦法掙脫出來。
“索樂的軍隊已經以我的華州為據點,向著你們各自的領地以及中原地區進發了。”燧人走到競技場邊,伸手觸摸著金色的薄壁,尋找著光罩的破解之法,“我只是一個引子,即便我沒有出去,對大局也沒有影響;但各州現在如果沒有各位坐鎮,面對索樂人的火槍火炮……”
“沒想到你是一個話多的男人。”西瑤打斷了燧人。
后者轉身看著西瑤,以及他身后從光環中掙脫出來的亞瑟,后者發出的月刃將他腰間火銃一分為二。
“我真是小看你了啊。”燧人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你為了對付我,居然已經專門研究過我的法術?雖然還不熟練……”
話說一半,燧人突然朝著西瑤沖去,圓形的光環在他掌中旋轉著不斷變大,在即將劃破西瑤脖子的時候,被閃身上前的亞瑟擋了下來,后者緊接著發出一道斬擊,將燧人擊飛撞到了一旁的墻上。
“幫我爭取時間。”西瑤對亞瑟和無為說。
海曼也來到亞瑟身旁,他活動了下黃金礦的右臂,正準備大干一場,這時十巫的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
“現在是國難當頭的危機時刻,請昆州之主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帶著我們各州的令符去指揮士兵抵御外敵。”十巫的所說的正是其余被困的州主們剛剛達成一致的意見。
海曼趴到地上,將耳朵附在地面,聽到在很遠的地方傳來行軍整齊的步伐聲。
西瑤思考了一秒,點頭答應了十巫的請求,隨后她又轉身面向無為說:“我一人分身乏術,你的跟著我一起去幫忙。”
然后她對海曼說:“索樂的軍隊也應該已經進入中原朝著這里趕來,我將自己的令符給你,你去通知外面剩下的各國護衛,在所有州主脫身前,一定要守住此地。”
最后她對亞瑟說:“梅林的弟子,我要委托你在此守護住各位州主,直到他們成功突破封印。”
三人同時點了點頭,亞瑟率先揮劍沖向再次襲來的燧人,剩余的人趁著這個空隙,西瑤和無為一組,海曼獨自一組,各朝著競技場兩側的出口奔去。
離開競技場沒多久,海曼便瞧見了索樂軍隊的蹤跡。對方會推進的如此之快,是因為燧人提前就讓索樂人駐扎到了華州內。當九州之主們都相聚到中原后,索樂軍便悄無聲息的行動了。其中一支部隊于第一個比賽日期間潛入了中原,在燧人的接應下不動聲色的除去了中原邊境上的神農國軍隊,而后便朝著中央進行比賽的競技場進發,想要將八位州主一網打盡。
此時殘余的護衛隊正與索樂軍交戰,海曼遠處觀察著尋常法師與索樂人的戰斗,發現相較殺傷力而言,火器最大的優勢是它的擊發速度。不論是法師還是魔武士,在施法前都會有一段吟唱結印的動作,只有少數人可以將施法時間縮短甚至徹底摒棄施法,因此在面對絕大部分法師的時候,索樂人便可憑借火器的優勢占得先機。
他本該在大山林就發現這一事實的,但巧的是德魯伊法術大部分不需要吟唱,而身為原住民的馬爾杜克天賦太強,屬于可以摒棄施法的那一小部分人,因此他才一直沒有意識到火器的精髓所在。
見神農國的護衛隊面對高頻連射的火銃幾乎毫無招架之力,海曼終于動身了。他如一團火流星般沖進戰場,子彈射在他后背的魂甲上發出一連串脆響。
海曼抬起雙臂,他并不想傷害索樂人的性命,便想要釋放雷鳥電力將敵人麻痹,然而左臂傳來的違和感讓他意識到這里不是“勇斗”的世界,手臂上的缺陷還尚未解決。一聲炸響傳來,海曼轉過身,看見圍在身后的敵軍已經遠遠退開,一顆黑色的圓球從索樂軍隊的后方升起,在到達最高點后朝著他砸來,海曼揮拳打在落下的圓球上想要將其擊飛,但手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海曼意識到這并不是普通的炮彈。
一陣熟悉的寒意從圓球上散發出來,海曼收手退開,看到落在地上的黑色圓球緩慢的伸展出形如枯槁的手和腳,而后是看得見骨骼輪廓的軀干,這才分辨出原來所謂的“炮彈”是一個四肢環抱在一起的侏儒。后者渾身布滿黑色的泥漿,抬起幾乎有身體一半大小的、渾圓的頭顱,一對沒有瞳孔的眼睛望著海曼。
海曼看著眼前的怪人,腦中閃回出在尼伯龍根湖旁與靈錘守護者費米爾搏斗的光景。
他試探性的向怪人揮出一記火拳,發現果然如所料的那樣,魔法的威力被黑泥盡數吸收。
“你們趕回競技場去幫忙。”海曼向后退開,取出西瑤給他的令符,對剩下的神農國衛士說。
前方的索樂人見海曼被黑泥怪人纏住,想要繞過前者繼續朝著競技場出發,這時藍色的電光一閃而過,將最前面的一排士兵麻痹。海曼正想繼續釋放電流將索樂的部隊壓制回去,這時黑泥怪人縱身撲到電網上,一口將閃電咬出一個大洞,打斷了海曼的魔法。
神農國的衛士還沒走出多遠,周圍的索樂兵在突破了雷鳥電網的限制后,便如蟻群般朝著他們圍過去了。
海曼想掉頭回去幫忙,卻被黑泥怪人一把抓住掙脫不得。
這時從競技場的方向刮來一陣大風,揚起的飛沙走石將神農衛士與緊隨其后的索樂兵一并吞沒了。
海曼一腳將黑泥怪人踢飛,然后后跑到風暴的邊緣,看見馬爾杜克從天而降,睥睨的看著海曼,以及海曼腳下被狂風擊倒哀嚎的那些凡人們。
“你……”海曼神情憂慮的看著馬爾杜克,心想燧人的封印果然是無法限制住馬爾杜克的。他想起之前在游戲中和無為聯合使計將馬爾杜克淘汰,憑后者喜怒無常的怪脾氣,誰也說不準他現在會做出什么危險的事。
“求我,我就幫你。”馬爾杜克對海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