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角還未皺起,只聽雄厚的男音不客氣道:“臭小子待在外面,女兒家的事,你去做什么?”
少宸少許呆滯,木楞道:“是,謹遵前輩教誨。”
“這還差不多。”聲音悠然遠去。
少宸掀起衣袍,尋了處干凈的地方打坐,靜思冥想。
為什么前輩的語氣,像是他拐了人家的女兒?
鈷蘭伊進了山洞,便被兩團風圍困住。
一柔一勁。
是方才說話的那對夫妻么?
原本她沒往這方面想的,只是兩人配合得極為默契,許是巧合吧!
“吾救了你一命,此事你作何感想?”
不容她思索回答,柔風纏繞身上,令她無暇分神。
半神空間,女子紅衣蕭瑟,男子墨色傾城。
男子跪在女子面前,臉上是清晰的兩道巴掌印。
“讓你救女兒,你還有意見了?”
女子掌著羽扇,余光漫不經心地睨了男子一眼,悶哼道:“還不去給我女兒道歉?”
男子“唔”一聲,似還不服氣道:“還不是你說的,女兒需要磨煉?”
女子慵懶道:“我可沒說,讓你把女兒變得半人不鬼,嗯?”
男子聞言,眼神倏地狠厲,看向別處道。
“我被老家伙騙了出去,等回來時,女兒已經奄奄一息了。”
“你解不了么,那我要你做什么?”
女子戾氣橫生,紅眸赤現,所見之處,生靈涂炭。
男子對這些早已習慣了。
不動聲色道:“我已經給女兒解毒了,剩下的,可真的不怪我。”娘子血脈太強,作為夫君,他自然是平平無奇的。
女子嗤笑道:“也虧了你解毒,若不然,我今日就換一個夫君了。”
男子深覺女兒還在,下意識地探了外面的情況。
“你再這么生氣,女兒小命可就不保了。”
如風動。
女子勃然色變,衣袂飛舞間,將鈷蘭伊帶了出來。
鈷蘭伊本身感受著柔風,卻不在瞬息,柔風變得狂躁無比。
她便想起了自己,莫非她有時也是這般喜怒無常?
“前輩為何生氣?”
鈷蘭伊看見紅衣女子,只是容貌不清,想來是不愿讓外人看到真面貌了。
“你怎知我生氣了,莫不是還會窺探人心,嗯?”女子戲謔道。
“只因我生氣了,也會變得這般狂躁。”
鈷蘭伊離了女子懷抱,自顧打坐,調理體內的氣息。
女子背過身去,語調柔和卻不容置喙道。
“世間有千萬種人,你與我,倒是相似得很。”
“前輩為何要救竹憂,可否告知?”
鈷蘭伊不想與女子為敵,她心之所想,卻不知為何非要這么做?
可就算為敵,哪怕她現在不行,假以時日,也必然可以。
“不過與你有幾分關系,我看著順眼,便著手救下了。”女子清冷的聲音傳至她耳邊,迷糊中,眼角竟是濕潤的。
“多謝前輩,晚輩感激不盡。”
女子聞言,兀自轉身,似有些意外她的糯糯鼻音。
“吾與汝甚是有緣,來日定會再見,相尋之人便在深處。”
一道墨色長影,驟然出現,帶走了紅衣女子。
心之枷鎖,與某時豁然掉落。
這一切,對于她來說,太過不可思議。
兩人剛半神空間,女子一改強勢,依偎在男子懷里哭了起來。
男子靜默無言,等她哭夠了,心里也會舒服許多。
“我們的女兒,為什么會過得這么苦?”
男子垂眸,苦澀道:“如今女兒出了寒洞,在這方天地下,便是無人能敵,我們回家吧,等女兒回來,好不好?”
女兒身負重擔,這些不會是問題,且還未到她的極限呢!
女子白了男子一眼,“你就嘴硬吧,女兒出事,是誰追了數萬里?”
男子抿唇,摟緊女子,不再言語。
鈷蘭伊尋到深處,竹憂安然地躺在石床上,像是睡著了。
她欲叫醒竹憂,便見他赫然睜開雙眼,只左眼是紅色的,與她一模一樣。
“姐姐,你怎么來接我了,這兩日我原本也要離開的?”
竹憂歪頭,不解地牽住姐姐的手。
鈷蘭伊拉著他,朝外面走,隨意道:“你姐夫帶我來看戲,想著來順便把你接走。”
“唔,那漂亮哥哥姐姐呢,他們離開了嗎?”
“嗯,他說我們會再見的。”她如實說。
竹憂倒是不擔心。
他沒有告訴姐姐,自己有個秘密。
男子可能是他們的父親哦,但姐姐應該不相信。
因為他和父親心有靈犀,不過父親好像更在意姐姐哎!
但他也是哦!
所以姐姐一定會幸福的。
少宸等到鈷蘭伊出來時,已經打坐結束了。
他在周圍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特別的,除了沒進去過的那處山洞。
“阿宸,我出來了,我們走吧!”
鈷蘭伊來到少宸身邊,與他十指相扣,不再身旁的竹憂。
竹憂察言觀色,緊跟在兩人后面,立志當個透明人。
少宸幾人來到寒洞外,再回頭,卻什么也看不見,憑空消失一般。
“結界?”少宸微驚道。
鈷蘭伊也會結界,只是沒有這般厲害罷了。
“這結界怎么了?”她順著話問道。
“伊兒發現什么變化沒有,比如寒洞消失了?”少宸思索答案。
鈷蘭伊沉默半聲,試探性地回頭看道:“并沒消失啊,我看得到,竹憂應該也看得見。”
她方才還瞧見,竹憂親自將洞口關上了呢!
“啊,我知道了,漂亮哥哥給我說過,只有我和姐姐才看得見這里。”
竹憂后知后覺地說道。
先前那人說的時候,他沒多在意。
“嗯嗯,伊兒真厲害,以后就要靠娘子保護為夫了。”少宸輕笑道。
他猜到或許和身世有關,只是伊兒還不知道,暫且先瞞著吧!
伊兒陷入夢境愈發長了,下一次不知會是多久。
雪山半道,假寒洞外面人山人海。
鈷蘭伊去里面走了一趟,卻是有具尸體,長得和她很像。
但她不理解。
“圣宗既然知道我還活著,那雪氏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少宸摸著她的腦袋,輕聲道:“有兩種可能,一是圣宗內部不和,宗主想瞞著下面的人做事情;二是圣宗也只是個擋箭牌,他們懼怕后面那些人。”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只是他覺得太過荒謬。
雪氏或沒將圣宗放在眼里,他們意在遮住某雙試圖窺天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