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著?又不想談了是嘛?”溫何語氣生硬的很,“姓賀的,我還有正事沒跟你談呢。”
她的態度,讓賀子鳴血脈倒流。
他唰的站起來,指尖指著對方,動作重得恨不能把溫何戳進沙發去,“我告訴你,別妄想在這兒跟我耍花樣!惹火了我,我可以讓你這輩子都出不了這個門!”
溫何還偏要激他,“哪怕我就是耍花樣了,你又能怎樣?”
“溫何!”他咆哮。
“我說了,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X!”賀子鳴怒發沖冠向她逼過去。
溫何起身后退,抓起那瓶伏特加砰一聲砸在桌面上,酒瓶碎裂開來,她舉著那殘骸直指賀子鳴,眼中,絲毫不懼。
賀子鳴停住。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今天當然也可以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她腰板挺的筆直,大聲的宣布她的愛情,“我溫何,就是和他穆溯在一起了!我就是喜歡他,喜歡他勝過你百倍!千倍!甚至萬倍!你,不配——!”
她冷笑,犀利的雙目,如刀子般扎向賀子鳴,“我知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但是,你覺得我溫何會怕你嗎?!”
“混蛋!”賀子鳴簡直恨極了她那副挑釁的模樣,一把將桌上的酒瓶掃落在地,發瘋一樣地向她撲過去。
他真是瘋了!瘋了才會放這個女人進來!瘋了才一而再的留著那個叫穆溯的混蛋!
溫何猝不及防。纖細的脖頸,被他鉗子般的雙手扼住,強大的慣性,使得她被推出去好遠,最終摔倒在地,被賀子鳴牢牢按在地上。
鋒利的酒瓶,劃爛了賀子鳴的左臉,血肉一片模糊,鮮血一滴一滴砸下來,砸在溫何青筋爆起的臉上。
溫何掙扎著,氧氣一分分地消失。她的手指脫了力,瓶子也掉落在地。她感到渾身發痛,看到眼前的光線正在慢慢變薄,感到腳趾因缺血而導致的刺痛感。
正在這時,溫何依稀看到上方的賀子鳴,忽然筆直朝一旁歪了過去。
穆溯丟開手里的酒瓶,身上是醫院的病號服,外罩一件格子襯衫——是她們初見時他穿的那件。
抬腳將癱軟的賀子鳴踢開,穆溯俯下身去,拍打她青白的臉龐。
溫何耳邊一陣嗡鳴,她的眼前,星星不斷閃動。她抬手攀住穆溯的小臂,依托著他的拍打揪扯著自己的意識。
穆溯又晃了晃她,心頭痛如刀割。他后悔一個小時前自己沒有把她給攔下來,她和凌歡通話時他就該意識到不對勁,就該攔住她,而不是事后再逼問凌歡。
一旁,賀子鳴甩甩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到底是病人,穆溯那一下砸的并不重。
賀子鳴已經失去了理智,起來后看到穆溯抱著溫何,眼睛頓時猩紅,大叫一聲,抽了藏在后腰上的匕首就撲過去。
穆溯回神,二人瞬間扭打在一起,匕首掉在一邊。
正如凌歡所說,賀子鳴這人,狠起來真的不是人,他知道穆溯腦袋有傷,便一直按著他的腦袋打。穆溯雖用手臂也可抵擋幾下,可終究不占上風。
另一邊,溫何的意識終于回籠。
二人對峙的聲音,噗噗的類似捶打牛肉的聲音,啤酒瓶的爆裂聲,接連在耳邊回響。溫何扭頭看去,就見那番野蠻的場景。
她爬起來,手足無措,四下梭尋時,目光滑過那把匕首,而后再未離開。
然后,她將它撿了起來……
溫何并不清楚自己當時究竟做了什么,關于那時的記憶,她無論如何搜索也只能記起一個結尾。
可她不后悔。
她記得最終那把沾了血的匕首的柄,是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記得賀子鳴從穆溯身上倒下去時,她有多開心,她知道穆溯得救了;她還記得她和穆溯相擁而泣……
這些都值得她懷念余后的一生。
溫何那及腰的頭發被剪短了,她望著窗外被欄桿分割開的夕陽,想著再過幾天就是穆溯的生日了。
她回想著,想著那天穆溯抱著自己,把她護在自己的腿上,不停的撫摸著安慰她。他想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不斷用手語比劃著面對警察該有的說辭。
他說的,她每一句都點了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了進去,她那時只是笑,看著穆溯笑,就仿佛他怎么樣也看不夠一樣。
然后溫何報了警,用的還是穆溯的手機。這次,她注意到了他的密碼——9467——用九鍵打出來,恰好是溫何穆溯的首字母。
兩行熱淚涌出來,可她好像依然是笑。
穆溯分不清,也笑。
兩個人,笑著流著淚,流著淚笑著。
然后警察來了。
溫何沒有聽穆溯的話。她對他說,除了這事,往后余生都聽他的。
警察把她們帶走。這之前,溫何撲過去吻上他。
咸澀的味道在兩個人唇齒間蔓延,他們的眼淚,苦澀,滾燙,相溶在一起。
穆溯的舊傷未愈,又添了幾道新傷,從醫院出來又回到了醫院里。可他仍記掛著她,那個非要在他的生活里加重音的姑娘。
溫何被判了三年。
他們約定好三年后再絮。
但是在第二個生日時,溫何收到了他的信,得知了她們小時候的故事,想起來孤兒院里那個總愛在口袋里放一顆糖的,那個小小的伙伴。
她總算明白了自己為什么總能聽到他的聲音,“原來我真的聽過。”她在回信里寫到。
穆溯看到這句話時,他哭了。
溫何想著,想著他哭、他笑、想著他們的小時候。想啊想,她眸底的笑意盡數都被暖陽給瞧了去。
她輕嘖一聲,低聲哼唱起他寫的曲子。
她知道,她出去后,終會唱一輩子的歌。
唱她愛的歌,唱他寫的歌,唱他們的歌,直到唱完這一生……
她親愛的穆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