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冥王殿下與神王殿下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此時正在瑤池賞梅煮酒。”

“你們繼續，”我看看闌蘇，“我們走。”

我問：“你識路嗎？”

闌蘇笑：“怎會不識？”

“那就煩請司命星君帶路。”我側過身，做一個讓的手勢，“請。”

“曦公主怎么跟我客套上了？”闌蘇嘴角抽了抽，上前引路，“猜到了什么？”

“你有事瞞我。”

闌蘇笑而不語。

一路無言。

闌蘇停下：“到了。”

微風捎來些酒香，還有梅花香。前方卻是一片云海。

這是瑤池？開什么玩笑！

“我不進去，進去會被那兩個家伙打。”他指了指那片云海，“你自己進去吧，我回去寫命格了。”

“沒義氣！”我朝云海走去。

才進入云海，一股寒氣襲來，周圍一片白色，什么也看不見。我下意識后退兩步，卻發現我并沒有離開云海。看來這云海是另有玄機，進來容易出去難啊，難怪闌蘇不進來。

那我怎么出去？

我想，第一，既然闌蘇讓我進來，就篤定我不會有事，所以這片云海應該要不了我的命；第二，他必定極其希望我和冥肆回冥界，所以不會阻止我去找冥肆。所以，云海之后，便是瑤池，而且闌蘇確定，我能通過。

突然想起陶潛的《桃花源記》中，有一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那我試試好了。

一步，兩步……

霧果真散了，一山坡的白梅映入眼簾，，前面還有一座亭子，四角翹起，里面有兩人相對而座。想來是冥肆和我那素未謀面的哥哥。

“曦兒，來的正好，酒還熱乎著。”冥肆對面的男子朝我舉了舉酒杯。

“穹暝？”我走過去。

“哈哈，沒想到妹妹還認得哥哥。”

“曦兒，過來。”冥肆擺出一張臭臉，像是我欠他的銀子沒還。

“那什么，曦兒，哥哥有事，就先走了。”穹暝放下酒杯，看看我，又看看冥肆，一個轉身就消失了。

“唉，哥哥，”我追了兩步，又停下，“別走啊，真不夠意思。”

還是不是親哥啊！

冥肆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我下意識地要逃。

“你……你好，”我打著哈哈，想蒙混過關，“今天天氣真好啊。”

“天氣很好？”

“不好嗎？”我轉過頭，外面竟在下雨。

這下打臉了。

“原來，夫人喜歡雨天。”

“嗯，是啊，雨天好，我喜歡的不得了呢！”心里的退堂鼓就這樣敲著，“你和穹暝不是有事嗎，我路過，你們繼續。”

我朝亭子外走去，腳還沒站到臺階，就被冥肆摟了過去。

那張俊臉突然湊攏，冥肆溫熱的鼻息撒在我臉上，我呆滯了一會兒，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你都把人嚇跑了，怎么繼續？”冥肆的聲音有些暗啞，“要不，你賠我？”

賠？陪？

不會是我想太多了吧。

“那……我把他找回來？”

“曦兒，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么事？”我心說，一定又是陰謀。可他摟著我，我根本沒法思考，掉進去是必然。

“你先放開我吧，我又不會跑了。”

“就是怕你跑了。”他偏過頭，含住了我的耳垂。

那種感覺，像是觸電了一樣，麻酥酥的迅速躥遍了全身。渾身的氣血上涌，好像一把無形的火在燒，一股燥熱在心底蔓延，臉上也是滾燙。

“曦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等我好嗎？”

“離開？去哪兒？”

“我不能說。”

“多久？”應該不是短時間。

“……”

冥肆的沉默，讓我不安。

“其實，我可能等不到你吧，你不知道，我只剩下這一天可活了。”我笑笑，摸摸他的臉，涼涼的，“我今天是來找你的，就想再看看你，怕以后再看不見了。”

“我以為……你不會在乎我的。”

“我當然不在乎，”我可是沒心沒肺的人，無情無欲，“我只是……舍不得。”

“曦兒……”冥肆的話被一陣咳嗽聲打斷。

“咳咳，”我那離去的哥哥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了，“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冥肆黑著臉：“你說呢？”

“我說啊，”穹暝做沉思狀，然后拍手道，“來的剛好，外面下雪了。”

見他們神色淡然，我問：“是血雪，你們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兩人對視一眼，沒說話。

冥肆攬住我，道：“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什么時間？我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眨眼的功夫，我們便出了瑤池。血雪更大了，似那紅梅花瓣，妖嬈惹眼，卻像那離人的血淚。空氣中彌漫著甜甜的腥味，令人作嘔。

冥肆笑了，妖媚得讓血雪都失了顏色：“夫人，我很開心，你心里有我。”

剎那間，周圍的花瓣開始圍著我們打轉，轉的越來越快，發出刺眼的紅光。

我還不清楚情況，卻見冥肆一口血吐了出來，踉蹌了幾步。我忙扶住他。

花瓣卷著我們，四周的景都模糊了，色彩變得零碎，被血色吞噬掉。

不知何時，血紅色散去了，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空曠寂寥，卻是沒由來的熟悉。

“沒事了，”我松了口氣，忙問冥肆，“你沒事吧？”

冥肆卻一臉戲謔：“沒事，有溜溜梅嗎？”

我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卻突然意識到不對：“你知道溜溜梅？你怎么會知道？”

冥肆做出‘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我就是知道。”

想來是不想告訴我，那我也不必追問了，他定是不會說。

“其實，我挺喜歡溜溜梅的，只是現在買不到了。”

“不會太久的。”冥肆道。

這是什么意思？我還有機會回二十一世紀嗎？輕嘆一聲，自從和冥肆在一起后，我就變成白癡了，或許是他說的話著實高深，我就沒有幾句能聽懂的。

冥肆一把攬過我，道：“走吧。”

“去哪兒？”

說完才發現，這句話是多余的，因為前方只有一座宮殿，那匾額上邊清清楚楚地雕著三個大字——界主宮。

思的話還在耳畔回響，“希望姑娘不要再回來了”。心中頓時萌生退意，道：“冥肆，我……可以不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