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清忽然有了一種抓不住她的恐慌感。

“要，當然要。”他說。

怎么會不要呢？

妖也好，仙也罷，只要是這個人，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白靈歪了歪腦袋，明明是很可愛的動作，卻平白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味道。

九條狐尾搖曳著，絕美到窒息。

“你可想清楚了？”她問。

“這句話該我問你。”商徵清微笑，“我沒有修為，也不能長生，不能與你共白頭，到了幾十年后，只能讓你看著我老去，甚至是死亡。

“我原本就已經二十，快二十一了，能陪伴你的時間或許不過七八十年。

“這樣一無是處，年壽難永的我，你這個狐仙大人，還要嗎？”

白靈終于撲進了商徵清的懷里，哽咽：“要，怎么會不要？”

九條狐尾收攏，將兩人完全地包裹在其中，瑩白的光華緩緩流轉，這是狐族的秘術。

——能與人共享一切的，情淺。

白靈不知道，明明是一個只有情深之人才能使用的秘術，為什么卻有這樣一個讓人不愉快的名字。

她只知道，有了這個秘術，就算商徵清不修煉，也能共享她的壽命，不會先她一步老去，甚至死去。

甚至，有了情淺的勾連，商徵清的天賦也被改變，現在的他如果修煉，一定會是個天才。

白靈不知道。

緣淺情深，緣深情淺。

這就是情淺之名的來源。

傳說中創造這個秘術的狐族先輩，并不是和自己的“情深之人”在一起，因為他們緣分太淺。

而她與她不愛的人，卻是緣分太深。

最后，她和自己的“情淺之人”在一起了。

這位先輩一直覺得自己和這個“情淺之人”就是一個錯誤，只是牽扯太多，最后被命運強行安在一起的而已。

情淺，也不是這位先輩創造的，而是她的丈夫，她的“情淺之人”創造的。

這位先輩郁郁寡歡，終于是倒下。

她的丈夫為了救她，才創造了這么一個秘術

最初的情淺，是用盡一個人所有，去換取另一個人的換命秘術。

他只留下了情淺這個名字，就消失在了對方的面前。

他說：“既然情淺，我便還你自由。”

后來再見，是因為這位先輩早已淪陷，卻不自知。

只是，那時的兩人，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地上。

一個，在墳里。

一個，在墳前。

曾經，那個男人用盡一切創造的所謂緣深，最終還是碎了。

這位先輩在他的墳前自盡，最后與他同眠于此。

情淺，卻傳了下來。

直到現在，使用情淺之后，只要一方愿意，就能把自己的所有獻祭給對方。

當然，這一點白靈大概不會知道了。

冥冥中，商徵清感覺到了白靈的動作，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用力地抱緊了這個人。

在這一刻，一切的語言都變得蒼白無力了起來。

“宿命輪回，或許一切早在最初，就注定了也說不定。”

不知是誰的嘆息。

天臺上的兩人，完全沒有發現，在耀眼的星河下，有一雙眼睛將一切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