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妄之所以聽聞此劍不久后就過來，并不是單單喜歡刀劍，山寨中刀劍那么多，手中也握著一柄凡間可謂之神兵的劍，對一般刀劍也沒有常人那么大的興趣。只是近來，有了頗為充裕的時間之后，永妄在灰元訣上學習一些雜術。其中就有如何使用靈力御使物品的方法，他也學著御劍，只是效果不怎么好。

按照灰元訣那書冊所描述，若是有靈器，御使起來更加如臂使指，能夠飛行自然是一大優勢。不過凡兵也能御劍，只是效果就比較差了，當初用尋常鐵兵，最快也就和常人飛跑速度差不多。不過他手上的玄鐵劍倒是好了很多，能有良駒一半速度，也算極快了，或許有成靈器的材質。只是這御劍也并非那么好用的，畢竟沒能納靈期大成，開辟的那條經脈之處，便是御劍之處。一般開辟的什么手臂或者是腿腳上的經脈還好，要是開辟的頭部或是軀干處的經脈，那御劍時頭頂著劍或是胸口貼著劍在天上飛...那景象定會美得讓人難以直視的。

之所以要求二當家安排人護他周全，自然是因為劉燁的緣故，想必二當家到時也能懂。

而他選在這個時候過來，也是有預謀的。誠然，他就是想用算計，想在別人有不得不需要他幫忙時出現，順理成章的以足夠的代價拿到那把寶劍。等陳家有危機之時，再來解除這個危機，這樣買那口寶劍應該會容易不少。畢竟是把祖傳寶劍，或許很難買到手。實在不行，就只能強買強賣了。

“長螭劍眾人皆知，你們大當家當年也看過，除了比一般刀劍更加鋒利一些，倒也沒有多少長出。”這陳老如常直述，不只是本就不怕山雄，還是看到山雄臉色不好才多說了幾句。

不過不管如何，這把劍似乎沒有想象中那么難以取得。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陳老了。”永妄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我想買下這柄劍，還請陳老割愛，敬請陳老放心，我定不會用此劍沾血。”

陳老聞言，卻不由眉頭微鎖。他自然不想寶劍落在賊匪手中，那是助紂為虐，只是這青年的話，沒有多少情緒，卻讓他有種一聽就可相信的感覺。只是別人不知道，但作為這柄劍第十個主人，他知道這柄劍不是凡劍，不過，與凡劍也相差無幾了。的確，在陳家之中，這柄劍的確有傳家之寶的身份，卻不知道祖上并不想有人知道這柄劍。

而他所擔心的，一個便是這青年話中真假，誰也不知道他是否會將劍拿走后交予其他賊匪。另一個擔心，就是這柄破敗的劍，是否真的該重見天日，為人所用。祖上曾有舊訓，愿此劍在時間長河中湮滅。

山雄倒不管他這么多相法，只認為這老頭不愿意，頓時大聲道，“老頭，我三弟是修士，什么東西不能給我兄弟用的？”

口中如此，眼睛卻瞄著一旁的漂亮小妞，全然一副只要不跟我搶美人就行的模樣。永妄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帶著嫌棄躲避著他目光的女孩，一時不由得有些無語。

陳老倒是沒注意山雄的意思，卻是聽到永妄是修士，不由得一驚。雖然這青年也算有些氣質，卻也一時看不出這種氣質來自何處，經一提點就明白了。一時間，他卻忘了山雄，陷入了沉思。

永妄見老人考慮，怕遲了生出意外，立即道：“陳老，陳老，只要您將寶劍易于我，我便讓我大哥二十年內不來打擾您，到時愛孫自也會無憂。”

一旁，山雄聽了這話，徹底黑了臉，但卻也不反駁。

那女孩見山雄吃了蒼蠅似的，不經意竊笑出聲。這時她再看永妄時，卻有些好奇。這人臉不算多俊，也沒有什么棱角，看起來像是十八九歲的模樣，到時雙眼不甚明亮。就是這個尋常的模樣，卻能讓一個千多人的大哥吃癟，更是個修士，真是奇怪。聽爺爺說，這莫西之地，除了兩百年前出現過修士，都有好久沒有出現修士了。

“哎，好吧，我答應你。”陳老嘆了口氣，答應了下來，旋即看向山雄，道，“這個小兄弟的話應該算數吧？”

山雄一手將茶杯甩回桌子，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三弟說的話，算數。”

“輕靈啊，你去我院里，小時候幫你躲貓貓的暗室角落里有個黑色的盒子，你把那個拿過來。”陳老交代了句，轉身對永妄道，：“坐吧，這柄劍雖然不凡，也就稍稍有點不凡罷了，對你應該會有點合適。”

“多謝陳老割愛了，這是我愿付的價格。”永妄坐下之后，從懷中取出一個錢袋，交給陳老。

陳老接過頗有分量的錢袋，也不掂量就放在一旁，靜靜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永妄也閉上眼睛，運轉靈力，沖擊著經脈，默默修煉著。

不久，那女孩就捧著一個黑色盒子回來了，交與老人，“爺爺，給。”

老人在木盒幾個地方有節奏的按了幾下，盒蓋便自己打開了。在那里面，躺著一柄劍，黑色劍柄，套著紅木劍鞘，似與尋常鐵劍沒有多少區別。他將劍遞給永妄，道：“少俠，給。”

“告辭。”永妄結果劍，起身就走了。

從陳府出來，永妄大步回到茶館時，太陽已經落山，鎮子也已經平靜下來，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劉燁已經讓茶館的小二點起了燈火，依舊看著書，忘我之極。

兩人在鎮中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小鎮，到了辰時才趕上大隊伍。

山雄至今一臉郁悶，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而且這次更是嚴重。只是打也打不過，又不好說什么，就唯有忍著了。永妄一回來，和以往一樣直接回到馬車前的位置。

山雄一看到他，忍了一天晚上的話脫口而出而滔滔不絕，“三弟你以后就被老是針對我了行不行？你看我也老大不小有三十五了，至今還沒有個婆娘，這簡直不合天理啊。你一連就毀我兩次好事，以后就當放老哥一馬行不行？那村里的妞就算了，陳老頭可是和我爺爺說好的一門娃娃親，這可不是欺負人，是你欺負我...”

“以后我不會干預的。”永妄淡淡的說了句，直接將山雄的話全堵了回去。

說完，永妄便不再管他，端詳起長螭劍來。長螭劍是紅色木質劍鞘，堅硬而有韌性，比尋常劍鞘好了不少。劍柄大體呈幽黑色，與劍體材質相同。在劍柄和劍身之間，有一顆圓珠，似是灰色，上面的灰色成寬窄變化的紋路，覆蓋在劍上，像是長劍有數到裂痕。看了一會兒，永妄便開始凝結御印，御印是將靈力煉化靈器的過程，煉化之后，才算得上這靈器真正屬于永妄。

而只從靈脈誓約之后，他花了一些時間研究灰元訣，對于各種小術早已熟爛于心，御印拈手即來。

對于自己的第一把靈器，永妄很仔細。要是想快速煉化，片刻就可以了，隨便弄一弄就行了，一兩個御印足夠。只是他還算不上接觸修煉的世界，這柄靈器應該會伴他很長時間，他認認真真的煉化著。靈器不是凡器，不是簡單的一塊靈鐵就可以煉制的，就像兩位當家給他的武器，雖然材質很好，比這長螭劍的主材更好，但也還不是靈器。靈氣都會有鑄器師以許多材料賦予其特性，而長螭劍的特性偏于水，煉化期間，水線在劍身旁翻轉，頗為神異。

這煉化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對于永妄來說，也算是不小的消耗了。

大約午時兩刻，永妄沿著蜿蜒的大道看到遠處幾座山頭上有一些建筑。這時，隊伍已經只有三百余人，其他人被二爺安排走的另外兩條路，此刻早已不見蹤影。

又轉過兩個彎，地勢漸漸拔高。一行人走著走著，到了一個兩面是緩坡的谷地，兩邊樹林中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前方十幾丈處，正是一石谷峽口，谷口有一丈三高的木門，門前有十余人站在那里，拿著刀斧，面色不善。二爺揮了揮手，讓隊伍停了下來，兩邊也走出三四十個拿刀的土匪來。

“呦，是二爺呢？不知二爺過我們這山門，是要去哪兒啊？這后面，可是有幾處肥地。”守門的領頭是個胖子，說起話來都讓人聽得見膩味。

永妄眼中青光閃過，如內視一般，他能看清那胖子身上纏繞著不少灰氣。那些灰氣不是他自己的，都是別人的，而一般人死了，是不會死氣那么重的，除非死亡的過程很長。

“這還勞煩兄弟通融一下。”二爺說著，就從口袋中取出錢袋，“不知道兄弟這兒是什么價？”

胖子看著錢袋，心中有些不屑，略帶慵懶道，“這個價嘛，當然好說，一人十一個銅板就行了。看你們這三百多人，就三千五百個銅板，給了錢就走人吧。”

二爺掂量掂量了錢袋，淺笑道，“我這就三千四百個銅板的錢，這可如何是好？”

胖子見二爺眼中有些輕蔑，眼中兇光一閃，正色道：“二爺，你這是耍我們？”

“這真是不巧，出門沒有帶那么多錢，三弟，你那里還剩一點兒吧？”二爺說著，將錢丟給那個胖子，隨后對永妄做了個手勢。

那胖子聞言，眉頭一挑。傳言，這個山王寨的新當家武功高強，只是今日一看，卻也不過如此。那白凈的臉，如書生一般，大腿不過他胳膊粗，貌似也沒什么特殊的地方。

只是隨著眼前這個小白臉的靠近，心中卻生出一種沉重之感，不由有些奇怪。

永妄一手提著劍，另一手在包袱中掏著錢，向胖子走去。他感覺得到自己的緊張，靈力似有些亢奮，運轉加速，讓人感到一種壓迫力，那壓迫力來自于強大的靈力。

不過沒有關系，殺一個普通人，就算被提前發現也沒有關系。

胖子對那是個銅板也不感興趣，只是盯著永妄，看會不會耍什么花樣。當永妄接近他一尺之時，他突然發現，永妄的包袱里，根本沒有什么銅板的印痕，更有一股危機感讓全身冷汗如瀑！

然而已經晚了！

轟的一生爆響，胖子已經如同一個變形的肉彈，向后倒飛而去，猛的轟在木門上！

而那木門嘎吱的響了兩聲后，也轟然倒塌！

再看到胖子身形時，已經十分恐怖，胸膛完全塌陷進去，看得山雄都忍不住顫抖！

望著死不瞑目嘴角血流如注的胖子，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永妄雙手有些發抖，倒不是因為被反震的，只是心中很緊張，緊張中又帶著一絲興奮與瘋狂。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縱然上次在陳寶光那里深切的感受過生死與掌控生死的感覺，但這次和上次還是完全不同的！他知道，他看起來很和氣的樣子，卻因為有些委屈與不快積累在骨子里，被時間磨去，卻留下了痕跡，生長成一絲絲瘋狂的影子。

他的臉上，有星星點點的鮮血，那是胖子噴灑的，顯得永妄有些猙獰。兩步走了過去，永妄運起靈力，轉瞬間將胖子身上的死氣吸收進體內，化成少得可憐的灰元力，存入丹田之中。而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他動手了。

直到這時，眾人才轉醒過來。

“殺！給大哥報仇！”頓時，道路上打殺聲一片。

對方只有幾十個人，結局當然是很明顯的，不過十幾息，全都被干掉了。二爺取下胖子的頭顱，而后，輕車熟路的帶領眾人過了木門，沿路一側山道直接沖上山去。

這里的山勢沒有山王寨那么陡峭，頗為平緩。山上，有這個山寨的探子，看到這里幾百人氣勢洶洶的樣子，立刻就開溜去匯報情況了。永妄見了，也沒追，聽從二爺的吩咐，只需完成自己的事就行了。

走了沒多久，翻過一雙駝山峰，就能看見山谷中有著一片片的房屋。而在這一片房屋之后，是一座有百丈高的山峰，山峰上，有幾棟房屋，當時在來這兒的路上看到的，就是那幾棟屋子。

剛到山坡上，就看見山谷聚集了三百多人，向他們這邊走來。

“二爺，等一下不用派人保護我了，幫我照看好劉燁。”永妄看著手中套著紅木劍鞘的長螭劍，拔出一寸，看了眼那幽黑的劍身，合好系在背后的包袱上，提點了一句。

二爺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多說什么。

“別來無恙啊，二爺，今個兒這么大架勢，是要來我們這兒干啥來了？”來者數百人隊伍前的一個中年人道，面色陰沉，“我們這里可沒有山王寨那里好山奇水可賞！”

“我們來這里，自然不是來觀賞的。”二爺常帶著笑的臉此刻有些冰冷，微蹙的眉下那陰狠的目光有些懾人。

聽了這話，對面那中年人卻不敢說什么，也不能有所動作。如今情況還不明了，他也不敢貿然開干，要是對方只是因一些問題來索要東西，那稍微讓步也無事，畢竟山王寨如今如日中天，他們也不好得罪。要是一開打，對方也有三百人，縱然能勝那也是慘勝，卻肯定是不可能全滅掉的。得罪死了山王寨，肯定寨子是要散了，而且得躲得遠遠的，過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如無必要，他們是不想開打的，現在就是要明確情況。

“老頭，你們大王呢，怎么躲著不敢出來？”山雄等了片刻，就有些急不可耐了，“快點給我滾出來，要是滾出來晚了，不生撕了他！”

這時，那中年人身后有消息傳到他耳邊，立刻臉色面色就更沉了，皺眉頓了頓，旋即大吼道：“你們別以為我們寨子好欺負，就你們這三百人，未必能活著回去多少！”

“這一票大的，就由我來開頭吧。”永妄御馬經過二爺身旁，輕聲道。

永妄翻身下馬，直接向著對面部隊沖了過去。那中年人只見一道白影如風般沖過來，腦子中還殘留著對那白衣青年擅動的疑惑，一下瞬間已經人頭落地。

給了對面這個頭兒致命一擊之后，放任沖勁又斬了兩人，鮮血自玄鐵劍上滴落在碎石上，如開了一朵花。

而下一刻，永妄便被人海包圍。然而，二爺和山雄也帶人沖了過來，讓永妄在人群中依舊能夠自由沖殺，不過片刻已經在這里的目標擊殺完畢。攔著永妄的，皆被一劍斷了刀刃，難以攔住。永妄以修士之力在這人群中，就如虎入羊群一般。

一番廝殺，雖然時間短，卻很激烈，消耗不小。

待任務中人殺完了，永妄一劍畫圓，擊退身旁所有人，左手抽出長螭劍，直接御空而去！

霎時間，戰場上幾乎所有人都驚掉了手中武器，眼中只有那有著數道“裂痕”的長劍和那一身白衣！

能飛于長空，對于凡人講來，便可算是仙人了。看了眼地上那看他看呆了的眾人，永妄得意的笑了，他要的就是這種結果，如仙驚凡一般。在天上又轉了一圈過足了虛榮心后，沒有過多耽誤，他直接御劍向那山峰飛去，那里就是這山寨當家的住處了。而因永妄在其中的牽制，加上首領的暴斃，山王寨正以一種碾壓的情勢解決戰斗。

取了那當家的項上人頭，這一票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