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大樓的門口上吊了兩根光管,發著刺眼的白光,而對面的街道旁有距離地擺置了一個又一個的發著暗黃色光的路燈,顯得有點幽雅,兩種光前后錯落在他身上,像被打翻的調色盤,染在他一塵不染的白襯衫上,顯得很不協調。
“為什么不過去找他呢?”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在身后。
“你怎么會在這。”李奈心一楞,不自覺地轉過身去,于是看見了一個穿著一身運動服的女生正交叉著雙臂站在自己后面,漆黑和明亮錯落有致地打在她的臉上,可還是掩蓋不住她精致的臉龐和她一頭柔順的長發。
“怎么,做虧心事了,心虛了?”李敏靜挑了挑眉,不懷好意地逼問道。
“心虛的應該是你吧,像個跟蹤狂一樣跟了我一路,應該很辛苦吧,況且還是校花級別的人物呢,我說出去的話豈不是臉上都有光啦?”
“誰跟蹤你了,自戀狂!還敢威脅我?你以為自己是香妃啊!我是運動完準備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小逸在這才來這的,結果就看到某人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家小逸,要不是我早來一步,小逸早就羊入虎口了。”
我們家?這樣親昵的稱呼得有多親切的關系才會從她口中脫口而出。
“你,你以為誰都會把他當神一樣敬仰嗎?每天捧在手心里像寶貝一樣,在我眼里也只不過是像水獺一樣的家伙。”
“水獺?水獺?!你竟然敢把我家小逸比作水獺?!”
李敏靜恨得她牙咬咬的,恨不得立刻上去扯亂她的頭發,不過沖動歸沖動,正事還是要說的,于是松緊的手指關節一下子松弛了下來,一臉“姐懶得跟你計較”的傲嬌模樣,揚了揚嘴角,咧出好看的弧度,然后輕輕撫了自己的耳邊的頭發。
“你知道小逸今晚去哪來著嗎?”
“我應該知道嗎?”
李敏靜上揚的嘴角突然沉了下去,臉上的表情有了輕微的浮動,隨后挑了挑眉,又露出了好看的笑容,而這種笑容在李奈看來很違心。
“他一聽說我生病了就毫不猶豫跑到了我宿舍,把我從床上背起來,一路上都陪在我身邊,怕我有任何一點點的閃失。”
“然后呢?”李奈依然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表情沒有任何一點點浮動,其實內心早就開始動搖了,手指關節半蜷著。
“然后就為我找來醫生看病,一直在病床守著不肯離開,說一定要親自看到我醒來才安心。”李敏靜微微皺了下眉,帶著打探性的眼神偷偷觀察她臉上的表情,竟然看不出一點浮動,哪怕一絲驚訝也沒有。
“說完了嗎?”
“嗯,說完了,我肯把這件事告訴你就是想告訴你,別輕易地把自己的心放在不屬于你的人身上,因為最后受傷的是你自己,而且通過這件事也能讓你想得更明白些,在關鍵時刻往往會激發一個人潛在的內心,而那個內心的選擇就是我,他放棄了去看你的表演說明你在他心里還沒有我重要,你這么聰明應該知道怎么做吧。”
李奈的手緊緊抓著褲袋,褲袋周圍的布料漸漸被黏稠的汗水**,此時的內心早就像一張平整的白紙被狠狠揉成一團,再攤開來,上面滿是起伏不平的褶皺,再也抹不平。
那一晚,李奈的身體像是被藤蔓纏住了,從腳跟一直往上纏,越用力,藤蔓就纏得越緊,把身體每寸肌膚都勒得發紅,直至血肉模糊,就像是一個步履蹣跚在荒漠中的人,待被人發現時已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其實,她知道李敏靜是想逼自己離開徐晨逸才故意那么說的,她也知道實際他們并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種關系,徐晨逸選擇誰其實都沒關系,因為他內心的想法與真實的感情誰都改變不了,誰也不清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那她究竟在氣什么呢?
她氣自己不能跟徐晨逸坦白,大大方方地跟他說其實我也有點喜歡你。
而難過的是,她的那點愛擺在李敏靜面前似乎總是顯得微不足道,像是宇宙中一顆極巨微細的塵埃,卑微地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