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客棧中的一間廂房中,一位老僧盤膝而坐,慈眉善目,正是圓通大師。某一刻,圓通大師忽然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又道:“施主既然來了,何不現(xiàn)身一見。”
尹劍軒的身影輕輕進(jìn)入房間,來到圓通大師身前,恭敬道:“這么晚前來打攪大師,還望大師恕罪!”
圓通大師瞧著尹劍軒,說道:“原來是尹少俠,沒想到當(dāng)日嵩山一別,少俠的武功已經(jīng)今非昔比,剛才要不是少俠故意弄出聲響,老衲也是發(fā)覺不了少俠的到來。”
尹劍軒謙虛道:“大師過譽(yù)了,晚輩這點微末的道行如何入得了大師的法眼。”
圓通大師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尹少俠大晚上前來找老衲有何要事?”
尹劍軒問道:“大師,您明天是否前去元朝寶庫?”
圓通大師搖搖頭,道:“老衲不會去元朝寶庫,出家人四大皆空,要寶藏何用。哎,這個寶藏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無辜的生命。此次前來北平,老衲本想阻止這場武林浩劫,但老衲還是低估了人心的貪婪。就連玄陽子道兄也被寶藏迷失了心智。老衲實在是有心無力。明日一早,老衲就會回少林寺,不再理會寶藏之事。”旋即,又有些自責(zé)道:“早知這張藏寶圖還會害死這么多的人,老衲當(dāng)初在得到它的時候,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將它毀去。”
尹劍軒道:“大師心善。這藏寶圖確實該趁早毀去。因為那藏寶圖根本就是假的,是有人故意丟出來,攪亂武林,讓天下大亂的。明天,群雄就會前去找尋寶藏,他們只怕會兇多吉少。”
圓通大師笑道:“尹少俠怎么也信了那些流言蜚語。”
尹劍軒搖搖頭,道:“大師,其實藏寶圖是假的消息是我傳出去。”
圓通大師一怔,疑惑道:“難道藏寶圖真的是假的?可是這不應(yīng)該啊。老衲和師太也粗略知曉一點蒙古文字,當(dāng)初老衲、慧靜師太還有歐陽狂三人聯(lián)手,將藏寶圖奪到手的時候,也經(jīng)過了研究,確認(rèn)這張藏寶圖上描繪的就是元朝寶藏的埋藏之地。后來,余盟主找人翻譯的時候,老衲、慧靜師太、玄陽子道長還有余盟主都是在場,我們都經(jīng)過了嚴(yán)格的對比,不可能會有錯,當(dāng)時,余盟主為了以防萬一,又是派人去了邊界之地,找了兩個懂得蒙古語的人再次進(jìn)行了翻譯。我們也再次確認(rèn)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尹劍軒道:“大師,晚輩確實沒有證據(jù)證明藏寶圖就是假的。”沉默了一會,他又道:“大師,您是否相信,當(dāng)日在洛陽是晚輩殺了余安在,盜取了藏寶圖。”
圓通大師道:“人不會是少俠所殺,在武林大會上,天下群雄都瞧得清清楚楚,余盟主的武功還在少俠之上,少俠又怎么能殺了余盟主呢?”說著,他又笑道:“不過,以少俠現(xiàn)在的武功來說,要殺余盟主是大有可能的。”
尹劍軒道:“大師說笑了!要是當(dāng)時晚輩有現(xiàn)在的功力,就去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光明正大的拿到藏寶圖,而不會用卑鄙暗殺這種不光彩的手段。”
圓通大師道:“少俠說的確實有理!但老衲奇怪的是藏寶圖為什么會在少俠的身上?”
尹劍軒道:“大師請聽晚輩細(xì)細(xì)道來。”隨即,他便將那日去找余安在,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余安在被殺,他又從余安在的懷中拿到藏寶圖,之后他為了得到天劍,增強(qiáng)武力,找莫無道報仇,再到河間府為了活命,將藏寶圖一分為四之事,細(xì)細(xì)說了說。當(dāng)然隱去了柳玉瑤的那一段。最后,他嘆道:“也都怪晚輩一念之差。為了得到天劍增強(qiáng)武力,找莫無道報仇,卻引發(fā)后面一系列的事,害的很多武林同道慘死。”
圓通大師點頭道:“原來如此!少俠報仇心切,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少俠又為何篤定藏寶圖是假的?”
尹劍軒道:“我是去尋寶藏的途中,有人告訴我藏寶圖是假的,當(dāng)時我也是不信。但是,那人再三強(qiáng)調(diào),再加上她的為人,又?jǐn)?shù)次對我有救命之恩,卻也由不得我不信了。”
圓通大師問道:“敢問尹少俠,跟你說藏寶圖是假的是何人?竟然讓少俠這般深信不疑?”
尹劍軒道:“大師恕罪,晚輩實在是不能言明。”
圓通大師嘆道:“少俠也是聽信了他人的一言之詞,老衲實在是很難相信少俠的話啊。”
尹劍軒苦笑道:“大師,晚輩就是因為說不清,這才煩啊。跟晚輩說藏寶圖是假的那人,晚輩確實是信得過,但是她卻始終不告訴我藏寶圖為什么會是假的。”他聲音漸沉,接著道:“大師!若是真的被人奸謀得逞,那必定會天下大亂,生靈涂炭。只是,晚輩人微言輕,說出去的話實在是不會有人相信。大師慈悲為懷,定然也不想見到這等武林悲劇發(fā)生的吧。當(dāng)然,晚輩也是有私心的。若是進(jìn)入元朝寶庫里的人出事了,天下將在沒有我的立足之地。畢竟,余安在死了之后,藏寶圖就落在了我的手中,之后,又從我手中流落出去,天下人都當(dāng)是我換了一張假的藏寶圖,存心害死了前去尋寶的群雄,然后再將寶藏?fù)?jù)為己有。”
“阿彌陀佛!”圓通大師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道:“尹少俠,你可是給老衲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啊。不過,少俠若是所言屬實,那必定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陰謀,那也太可怕了。”
尹劍軒道:“還請大師相信晚輩,晚輩這次前來,就已經(jīng)說明一切了。晚輩今晚冒險前來,就是想言明事情的真實情況。”
圓通大師點點頭,尹劍軒現(xiàn)在還背負(fù)著殺害武林盟主余安在,盜取藏寶圖的罪名。他到這里來,確實是冒著很大的危險。但卻不知尹劍軒說的危險不是這件事。他擔(dān)心的是他泄露了藏寶圖是假的消息,就是破壞了那個金面人的毒計,那個金面人知道了,一定會殺了他的。
尹劍軒又道:“大師,要是藏寶圖是真的,原圖就在晚輩的身上,晚輩完全可以找懂得蒙古語的人,再次翻譯出來,直接去找尋寶藏。晚輩完全不會到大師這里來說這些。”
圓通大師嘆道:“聽了少俠所言,老衲也信了七八分,但沒有真憑實據(jù),老衲就算話說出去了,也沒有人會相信啊。少俠,你可知道布下如何狠毒計謀的人是誰?”
尹劍軒道:“是一個身披白色斗篷,面帶一張黃金面具的人。年紀(jì)應(yīng)該不超過三十歲,但是武功卻高的出奇。”
圓通大師皺眉,腦中細(xì)細(xì)想著,過了一會,搖搖頭道:“老衲卻是不知江湖上還有這么一號人。”
尹劍軒道:“此人隱藏的很深,圖謀絕對很大。”
圓通大師沉默了一會,道:“少俠,老衲這就把各派的掌門人召集過來,將事情說一說吧。這件事卻也是不得不防。”
尹劍軒道:“大師,天色已晚,打擾各位群豪實在是不好。等明天早上,群豪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晚輩再說也不遲。晚輩今晚前來就是想跟大師先道明實情,看能不能得到大師的支持,大師德高望重,有大師為晚輩聲援,晚輩才有說話的機(jī)會。要不然,到了明天早上,我估計還沒有開口,玄陽子道長就會先把我給撕了,畢竟,他一直認(rèn)為是我殺了余安在等人,他現(xiàn)在是武林盟主,晚輩可斗不過他。”
圓通大師點點頭道:“少俠說的有理!明天早上,老衲會為少俠聲援,哎,希望能少俠說服群豪。這樣也就可以免去一場武林災(zāi)禍。”
尹劍軒不語,貪欲往往會迷失人的理智,他心中對能說服群豪并不抱很大的希望。尹劍軒從來都不認(rèn)為自己是什么仁義無雙的大俠,鋤強(qiáng)扶弱,能救則救,但那些被貪欲迷失理智的人,那就沒辦法救了。他現(xiàn)在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他心中自嘲一笑,想道:“其實,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為了一張藏寶圖,眾武林人士都?xì)⒓t眼了,正道、魔道在巨大的寶藏面前,都露出了人性的貪婪。當(dāng)初,我不也是為了藏寶圖,不惜莫名背上殺人盜圖的罪名嗎?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是以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說道:“大師,晚輩告辭了!”
圓通大師道:“少俠慢走!”
尹劍軒道:“嗯!”旋即,他的身影輕聲出了房間。
圓通大師輕聲一嘆,蒼老的臉上露出了擔(dān)憂。要是尹劍軒沒有找他之前,他也不相信藏寶圖是假的。只是,尹劍軒完全沒有必要來跟他開玩笑,再說開玩笑,對尹劍軒也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處。藏寶圖是假的,這事情也太大了。他轉(zhuǎn)身出了房間,往另一邊的房間走去,那是玄陽子老道所住之處。
白云客棧挺大的,居住在這里的群豪也很多,不過,各門派居住的地方卻都是各自分開的。尹劍軒很快找到了蕭讓住的房間。
蕭讓正在房間中喝著悶酒,最近他很是煩躁,他的兒子蕭天逸被百花宮抓了,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雖然蕭天逸傳出信來說自己在百花宮很好,并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但他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百花宮畢竟是魔門大派,他怎么能放心的下。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他心中一怔,心想:“這么晚了,還有誰來找?”聲音傳了出去,道:“進(jìn)來!”
蕭讓望著走進(jìn)門來的尹劍軒,訝異道:“是你!”
尹劍軒拱手道:“蕭堡主!”
蕭讓笑道:“你與逸兒交情不淺,你叫我一聲伯父吧。”
尹劍軒也不矯情,道:“好!蕭伯父!”
蕭讓道:“這么晚了,你來找我有事嗎?”
尹劍軒道:“蕭伯父,我在百花宮見到蕭兄了。”
蕭讓驚道:“什么!你進(jìn)去過百花宮?逸兒怎么樣了?”
尹劍軒笑道:“他很好,還很瀟灑。武功也進(jìn)步了很多。”
蕭讓狐疑道:“真的嗎?百花宮極其隱秘,你是怎么進(jìn)入的?”
尹劍軒道:“我是被人帶進(jìn)去的,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百花宮在哪里。我還在里面差點喪命了。”他的腦中又出現(xiàn)了莫雨汐的身影,神色不由一暗。
蕭讓道:“百花宮作為魔門大派,高手當(dāng)然不少,你能活著出來已是大幸了。”頓了頓,又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說逸兒的事嗎?”
尹劍軒搖搖頭,道:“蕭伯父,你能把冷家主,林莊主叫過來嗎?”他與蕭天逸、林慕飛、冷寒煙三人的交情不錯,借著這份交情,他并不想讓蕭讓,林道義、冷華三人去找寶藏,平白送掉性命。
蕭讓露出疑惑之色,見尹劍軒臉色露出凝重之色,他點點頭,轉(zhuǎn)身出了房門。片刻之后,蕭讓便帶著冷華、林道義,三人相繼走進(jìn)房間。
尹劍軒望著冷華和林道義臉色都是不是的掛著憂郁,他心中明了,估計兩人都是在擔(dān)心他們各自的子女吧。他說道:“冷家主,林莊主,冷姑娘和林兄都沒事!”
冷華立時醒悟,說道:“對啊,當(dāng)時在河間府,煙兒就是和你在一起,尹少俠,煙兒現(xiàn)在在哪里?”
林道義也急忙道:“對啊,我兒慕飛在哪里?”
尹劍軒如實道:“他們被困在百花宮。”
冷華驚道:“什么,被困在百花宮?”他回頭沖著林道義吼道:“老匹夫,要不是你兒子拐走我女兒,我女兒又怎么會落在百花宮的手中。我女兒要是少了根頭發(fā),老子跟你沒玩。”
林道義也怒道:“老混蛋,你怎么不說是你女兒勾引我兒子。老子的兒子也落在百花宮的手中呢。”
冷華罵道:“老匹夫……”
林道義罵道:“老混蛋……”
蕭讓也想不到林慕飛和冷寒煙竟然也被困在百花宮,聽著兩人的對罵,他頭都大了,急忙喊道:“兩位,消停一點,這大晚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別人還要睡覺呢。”
林道義和冷華齊齊冷哼。
林道義望著尹劍軒,道:“尹少俠,你讓蕭堡主把我叫過來,就是跟我講慕飛被困百花宮的事?”
冷華也望著尹劍軒,等待答案。
尹劍軒道:“兩位不必?fù)?dān)心,林兄和冷姑娘在百花宮受到很好的待遇,并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兩人面色一喜,松了一口氣,均想:“只要兒子(女兒)沒事就好。”
尹劍軒望著眼前的三人,道:“蕭伯父、冷家主、林莊主,你們明天要去尋找寶藏嗎?”
三人皆是一怔,目露不解之色。
尹劍軒又道:“我希望你們明天不要和玄陽子老道一起去找元朝寶藏。”
冷華奇道:“這是為何?”
尹劍軒道:“因為這個寶藏是有人布下的陷阱,去不得,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林道義笑道:“這怎么可能!尹少俠怎么也信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元朝寶藏怎么可能會是假的呢?”
尹劍軒道:“元朝寶藏應(yīng)該是真的,但是藏寶圖不一定是真的。”隨后,又將事情細(xì)細(xì)說了說。當(dāng)然,柳玉瑤那一段他是也不會說的。
等尹劍軒說完之后,三人相繼沉默。
蕭讓先開口道:“這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
冷華聲音低沉道:“如果尹少俠說的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這絕對是武林中一場絕無僅有的大陰謀。有人竟然想消滅所有的武林正道高手。”能進(jìn)入寶庫的都是各門派的掌門人及門派精英,要是全都被葬送了,那對武林正道絕對是難以磨滅的打擊。
林道義道:“尹少俠,你說的那個金面人是誰?為什么江湖上從來沒有他的傳聞?”
尹劍軒道:“我并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的武功很高,年紀(jì)也不是很大,整個人透著一股邪氣。哎,之前,我還以為這場陰謀是莫無道搞出來的。”
蕭讓看著冷華和林道義,道:“兩位,你們怎么看!這元朝寶庫我們還去不去?”
冷華道:“不去了!我相信尹少俠的為人,他絕對不會信口雌黃的。老夫雖然不怕死,但是一腳踩進(jìn)別人的陷阱里面,白白喪了性命,老夫可不想。”他目光望向林道義,道:“老匹夫,你該不會舍不得金銀財寶吧?”
林道義有些遺憾的說道:“金銀財寶倒是小事,我錦繡山莊還是有些家業(yè)的,并不缺這些,老夫在意的是寶庫里面的那些武學(xué)秘籍啊。一個學(xué)武功的人,面對高深的武學(xué)秘籍時的那種熱血澎湃,你也是知道的。哎,可惜了。”
蕭讓和冷華都是沉默,林道義說的話簡直說到他們的心坎里面了。學(xué)武之人,還有什么比探究更高深的武學(xué)令人興奮。
過了一會,蕭讓道:“賢侄,你明天早上打算將藏寶圖是假的事在武林群雄面前說出去,不管有沒有人信,但你這般做就等于是破壞了那金面人的毒計,那你會不會有危險?……”
尹劍軒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現(xiàn)在也顧不了這么多了。那個金面人要葬送武林正道的所有高手,陰謀甚大,我絕不能讓他得逞。要不然,江湖大亂,生靈涂炭,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冷華點點頭,道:“尹少俠說得有理!”
林道義道:“我們?nèi)嗣魈煲欢樯賯b聲援,再加上圓通大師,我想信服的人必定會增加不少。我們堅決不能讓別人的陰謀得逞。”
尹劍軒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他說出去的話沒人相信。其實,他也知道蕭讓、冷華、林道義三人相信他的話,只要還是因為他和他們的子女關(guān)系好的原因。至于其他人,可沒有這么容易信他的話了。心中默默想到:“有圓通大師、蕭堡主、冷家主、林莊主他們四人替我聲援,希望明天有更多的人會相信我說的話。”過了一會,他說道:“三位前輩,晚輩告辭了。”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他也就不再久待了,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那可不妙。
陡然,外面?zhèn)鱽磬性肼暎宦犚娪腥撕鹊溃骸澳чT妖人來襲,大家小心。”
很快,一陣兵刃交接,發(fā)出乒乒乓乓的聲響,其中夾雜著凄厲的慘叫聲。
尹劍軒一驚,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魔門的人來襲,他仗劍沖了出去,就見武林正道群豪和天魔宗、百花宮的人交戰(zhàn)在一起,戰(zhàn)況十分慘烈,短短時間正魔雙方就有不少人身隕。劇烈的打斗聲將住在附近客棧的正道武林人士全都引過來,紛紛加入戰(zhàn)局。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尹劍軒望見人群中的莫無道,提劍就是殺了過去,不過,不等他殺過去,一道暴怒的喝聲就是傳來:“尹劍軒,是你!老道現(xiàn)在就要了你的命。”
發(fā)出這道喝聲的赫然就是玄陽子老道。
玄陽子老道望見尹劍軒,雙目陡然變得血紅,殺氣斐然,躍身過來,唰唰就是兩劍向尹劍軒刺來,分別刺向尹劍軒的小腹和心口,劍法甚是絕妙驚奇。
尹劍軒立即揮出兩劍,將玄陽子老道的劍招格擋在外,說道:“前輩,余安在他們不是我殺的。”
尹劍軒一提起余安在,玄陽子老道心中殺氣更增,口中怒吼道:“還敢狡辯。”內(nèi)勁運至長劍,長劍嗡嗡作響,仗勢劈向尹劍軒。
尹劍軒不得已,只能揮招抵擋,他不想與玄陽子老道糾纏,但是,玄陽子老道的武功還在他之上,他一時半會也是甩脫不了。心中怒罵:“混賬,大敵當(dāng)前,玄陽子這個老道不去殺敵,竟然纏著我不放。此人當(dāng)真是糊涂的緊。”他實在是怒不可遏,玄陽子老道實在是太不知輕重了。不得已,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讓玄陽子老道知難而退了。以氣運劍,連攻了玄陽子老道數(shù)招。
這時,場內(nèi)突然冒出十余個黑衣人,這十幾個黑衣人出現(xiàn)的瞬間就往正道群雄殺了過去。這十幾個黑衣人武功高強(qiáng),忽而直進(jìn),忽而斜沖,不少正道群雄死在這些人的手下。
尹劍軒望著突然出現(xiàn)的十余個黑衣人,也是一陣錯愕,當(dāng)看到其中一道身影時,不由一驚:“是他!”他認(rèn)得此人,正是那個金面人,只是此時,他沒有帶黃金面具,也沒有身披斗篷,而是一身夜行衣。但那劍法中蘊(yùn)含的殺氣,卻是令他終身難忘。
尹劍軒望見那金面人向蕭讓殺去,臉色大變,他可是知道這個金面人武功的高強(qiáng),蕭讓恐有性命之危,當(dāng)即大聲說道:“蕭堡主,小心!”旋即,心頭一緊,一股危機(jī)感襲來,他知道在他分神的剎那,玄陽子老道的殺招已經(jīng)遞到。他連忙閃身,“嗤啦”一聲,他的一截衣袖被切碎。
尹劍軒也是怒火升起,口中罵道:“臭老道,你還有完沒完?殺余安在的人在那邊。你纏著我不放有什么用?”
玄陽子老道眼神陰鷙,喝道:“黃口小兒,死來。”又是仗劍殺來。
尹劍軒一邊抵擋玄陽子老道的攻擊,一邊望向了不遠(yuǎn)處的蕭讓,只見蕭讓已經(jīng)死在了金面人的劍下。他心中大為焦急,有心勸阻玄陽子老道罷手,但是玄陽子老道心無他物,正道群雄死了他也不管,一心只想殺了尹劍軒,劍招狠辣,招招殺招。
那邊,那個金面人殺了蕭讓之后,絲毫不停歇,又是沖向了圓通大師。圓通大師剛剛將展云鵬擊斃,算是清理了門戶,但是他的內(nèi)力也是大為消耗,此時如何是金面人的對手,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喪命在金面人的劍下。不過,金面人仍是不罷手,沖向了冷華和林道義。不過半晌,冷華和林道義也是雙雙斃命。
尹劍軒見到金面人大殺四方,心中對玄陽子老道更是恨到了極點,要不是玄陽子老道一直纏著他不放,而是與圓通大師等人一起聯(lián)手對付金面人,那樣的話,就算他們不是金面人的對手,但也不至于讓圓通大師等人被殺啊。陡然,尹劍軒的目光望見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心中一驚:“這是無極劍法?他是誰?”
在這一剎那的失神,尹劍軒劍法一亂,玄陽子老道仗劍直入,尹劍軒察覺到危機(jī),手上利劍一封,將玄陽子老道的長劍封擋,只是,劍雖然擋住了,但玄陽子老道欺身而上,蘊(yùn)含全部功力的一掌正中尹劍軒的胸口。
尹劍軒身子退出數(shù)丈,心口一悶,也幸好他的內(nèi)功修為不錯,硬接了玄陽子老道的一掌也只是受了點輕傷。內(nèi)功一運,頓覺氣息順暢。不過,尹劍軒也趁此機(jī)會擺脫玄陽子老道,而是向著那名使著無極劍法的黑衣人而去。
“撤!”那邊,那金面人一聲令下,十余名黑衣人頓時四散而去。
尹劍軒緊追不舍。
不多久,大戰(zhàn)落下帷幕,這一戰(zhàn),武林正道損失慘重,數(shù)百位正道高手在這一戰(zhàn)中死了近百人。更有圓通大師、蕭讓、林道義、冷華等人都慘死。魔門那邊也是死了不少人,展云鵬、橙衣護(hù)法、黑白雙魔、絕命毒君等都身死,其他的魔門中更是死了兩百多人,尸橫遍地。
尹劍軒追擊著前面的黑衣人,他一定要弄清楚這黑衣人的身份,當(dāng)追出數(shù)里之后,前方黑衣人身子頓止,身子一回,雙手出現(xiàn)暗器,盡數(shù)向尹劍軒激射而去,暗器破空聲嗤嗤響,力道生猛。
尹劍軒長劍陡然出鞘,長劍舞動,劍風(fēng)將自己包圍的密不透風(fēng)。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響,暗器盡數(shù)被他擊落在地。他望著黑衣人,喝道:“你到底是誰?你怎么會無極劍法?”
黑衣人不答。利劍一掃,就向尹劍軒殺來。
尹劍軒當(dāng)下長劍一挑,將黑衣人向他擊來的長劍挑開,長劍反刺,激射出一道劍氣,那黑衣人的見尹劍軒出劍竟然如此的詭異莫測,變化多端,威力也極度不凡,當(dāng)下不敢硬接,側(cè)身一避。
尹劍軒得勢不饒人,挺劍直攻,但那黑衣人劍法也是極為了得,長劍反刺,森冷的劍芒,凌厲的勁道,讓尹劍軒渾身的肌膚出現(xiàn)了雞皮疙瘩。
尹劍軒收斂心神,內(nèi)勁一運,整個人輕身躍起,長劍向下一圈,陡然無數(shù)劍芒激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見尹劍軒劍芒厲害,當(dāng)即轉(zhuǎn)攻為守,將尹劍軒的劍芒擋開。
尹劍軒雙腳踏地,內(nèi)力催動,長劍削出,劍氣嗤嗤響,無極劍法揮舞到極致,出劍速度陡然加快,劍法驚奇,當(dāng)世罕見。
兩人你來我往,交手已有百余招。這黑衣人的無極劍法雖然不如他學(xué)的正宗,但是夾雜了其他的一些劍法糅合而成的新劍法,威力也大是不弱。只見他進(jìn)招忽退忽進(jìn),身形游動,繞著尹劍軒轉(zhuǎn)動,長劍猶如驟雨狂風(fēng)般朝尹劍軒身上招呼。
尹劍軒心頭一震,暗想:“或許我現(xiàn)在的武功跟此人在伯仲之間,但是此人知曉無極劍法,雖然不精通,也有些似是而非,但卻實實在在知曉無極劍法的奧義,但反過來,我對他的劍法卻不大了解,我與他對戰(zhàn),可是吃了大虧。而且,我之前被玄陽子老道纏住,消耗了很多的內(nèi)力,再斗下去,我如何是此人的對手。”
兩人交手已不下三百招。尹劍軒長劍一豎,當(dāng)頭劈下。這一劍,他是由上而下,接著順勢的力道,力量很是兇猛,黑衣人雙手握劍,舉劍一架,雙劍相碰,他的手臂立時一麻。
黑衣人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也是極為豐富,只見他身形掠動,一個側(cè)身,閃身避到了一邊,長劍刺向尹劍軒的肋下。他從閃身到出劍,速度極快。
尹劍軒此時已有些身心俱疲,畢竟,他之前跟玄陽子老道對戰(zhàn),內(nèi)力消耗了很多,因此,身法慢了一步,“嗤”的一聲,肋下已中一劍,不過,尹劍軒的武功終究不弱,避過了要害,這一劍也只是給他造成了一點皮外傷。與此同時,他長劍反撩,刺向黑衣人的手臂,劍氣掃過,黑衣人的長臂被劃出一道血痕。
黑衣人似乎也知道再斗下去只會兩敗俱傷,再與尹劍軒纏斗了十余招,就輕身一躍,遁入黑暗。
尹劍軒內(nèi)力運起,就追了過去,他必須要知道那人是誰,他為什么會無極劍法。只是,他沒追多久,就在黑夜中失去了黑衣人的蹤跡。
尹劍軒心中無奈,找不到人,只能往客棧走回,他內(nèi)力耗損厲害,必須好好休養(yǎng),肋下的劍傷雖然只是一點皮外傷,但終究還是要包扎處理的。要不然,小傷變大傷,那可不妙了。只是,他的心中一直思索那黑衣人是誰,為什么他會無極劍派的劍法,當(dāng)真是奇怪,唯一遺憾的是被他跑了。
尹劍軒現(xiàn)在是真心累,長劍拄地,氣喘吁吁,他經(jīng)過大戰(zhàn),雖然受了一些劍傷,但問題卻是不大,只是內(nèi)力消耗的更多,讓他極度疲憊,而且,玄陽子老道打了他一掌,雖然他功力深厚,并無大礙,但玄陽子老道功力深厚,他實際上多多少少也是受了點內(nèi)傷。此時,他有種立刻倒頭就睡的沖動,一路搖搖晃晃的往客棧走去……
沒走多久,他的目光中出現(xiàn)一道白影,是柳玉瑤。
尹劍軒訝異道:“你怎么在這里?”
柳玉瑤微微一笑,道:“當(dāng)然是來救你了。”當(dāng)即,她就帶著尹劍軒回到客棧。
第二日,尹劍軒從運功中醒了過來,望向坐在一旁的柳玉瑤,問道:“柳姑娘,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柳玉瑤道:“已過辰時了!”
“糟糕!”尹劍軒臉色一變,連忙起身,就要出門。
柳玉瑤道:“你不用去了,他們已經(jīng)出發(fā)了。”
尹劍軒失神,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旋即又自語道:“他們才出發(fā)一個時辰,再加上靈山地勢復(fù)雜,他們要找到寶庫的所在也要些許時間,我騎快馬,應(yīng)該來得及追上。”
柳玉瑤道:“你就算追上去了又如何?誰會相信你的話。寶藏就在眼前,你卻要阻止他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dāng)嗳隋X財,猶如殺人父母。’現(xiàn)在這種情況是,前面就算是萬丈深淵,他們也寧愿一腳踩進(jìn)去。再說,你與那些人非親非故,為什么非要去救他們?他們的死活與你何干?”
尹劍軒一聽此言,心想也覺得就此算了,但是一想起金面人的陰謀一旦得逞,江湖武林就要大亂,他也將要被全天下人追殺,他的心就亂糟糟的。說道:“我只是覺得不能讓那個金面人的陰謀得逞。若是被他真的得逞了,武林正道的高手死傷殆盡,那必定會天下大亂,生靈涂炭,我不想見到這樣的人間慘劇發(fā)生。”
柳玉瑤哼了一聲,道:“就你高尚!”
尹劍軒當(dāng)然也聽出了柳玉瑤的話里有嘲諷的味道,但他也不在意,要是柳玉瑤不嘲諷他,那才是怪了。忽然,他問道:“怎么不見柳兄和情兒?”
柳玉瑤道:“因為你一直在療傷,于是,情兒妹妹就替你去向武林中人說明藏寶圖是假的,柳莊主也陪她一起去了。結(jié)果,他們兩個就被玄陽子老道抓起來了。”
尹劍軒不由變了臉色,急問道:“玄陽子老道抓他們干嘛?”
柳玉瑤道:“當(dāng)然是因為你了。”
尹劍軒疑惑道:“因為我?”腦中一想,臉色便陰沉了下來,道:“他還是認(rèn)為我是殺了余安在和余英才的兇手?他扣住情兒,就是要想用情兒引我出去,然后他就殺了我替他的兒子孫子報仇。”
柳玉瑤道:“就是如此!昨天,在白云客棧的群雄大會上,他一直沒找到好機(jī)會,也只能在言語上侮辱情兒妹妹和柳莊主幾句。今天,情兒妹妹這樣沖過去為你說話,可又沒有半點的證據(jù),他完全有理由說情兒在妖言惑眾,把她抓了起來。”
尹劍軒問道:“那柳兄呢?”
柳玉瑤道:“他也被抓了!”
尹劍軒驚訝道:“怎么可能,他現(xiàn)在的武功完全不比玄陽子老道弱,怎么可能被抓。”
柳玉瑤道:“玄陽子老道和慧清老道姑一起出手,你說呢……現(xiàn)在玄陽子老道已經(jīng)帶著柳莊主和情兒妹妹一起上路了,他就等著你趕過去,在天下群雄面前殺你呢。”
尹劍軒心中焦急,玄陽子老道殺不殺自己,他根本就不在乎了,他現(xiàn)在在乎的是尹夢情和柳無邪的安危。他腦中一動,忽然問道:“柳姑娘,你告訴我。怎樣才能在寶庫中安全無恙?藏寶圖是假的,但是元朝寶藏卻是真的,你既然知道藏寶圖是假的,那你一定知道如何能在寶庫中安然無恙。你快告訴我!”
柳玉瑤說道:“其實你不用心急,他們會沒事的。”
尹劍軒臉上布滿了擔(dān)憂,說道:“我能不著急嗎?現(xiàn)在我妹妹和柳兄的生命危在旦夕。”
柳玉瑤開口道:“他們手上拿的藏寶圖是假的,不過,柳無邪和情兒妹妹確實會沒事,其實……”他頓住了話語,沒有再說下去。她臉上閃過猶豫,良久才嘆道:“好吧!把那張藏寶圖的原圖給我。”
尹劍軒疑惑不解,但還是把那塊原圖拿了出來。問道:“這藏寶圖不是假的嗎?還有什么用?”
柳玉瑤接過藏寶圖,道:“這塊藏寶圖卻是真的,但翻譯出來的藏寶圖卻是有幾處陷阱。”
尹劍軒奇道:“陷阱?這怎么可能,余安在是何等精明的人,要是翻譯出來的藏寶圖與原圖不一樣,他又豈會看不出來?而且,他也找了會蒙古語的人比對過了,不可能會有錯。”
柳玉瑤道:“無論是誰翻譯藏寶圖,翻譯出來的藏寶圖和原圖確實有九層九的相似,但是卻會有這么一點點細(xì)微的差異。就憑這么丁點的差異,無論是誰都對比不出來的。但是,就因為這么點細(xì)微的差異,會讓進(jìn)入寶庫的人死無全尸。這也是當(dāng)年元順帝以防藏寶圖丟失,讓別人奪取了寶藏,故意在藏寶圖上面留下的陷阱。”
“原來如此!”尹劍軒恍然,接著,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道:“這事應(yīng)該是絕對隱秘的,你怎么會知道?”
柳玉瑤道:“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要過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你等等,我去準(zhǔn)備紙筆,將它翻譯成漢語。”
尹劍軒喜道:“好,麻煩你了。”
將近大半個時辰后,在尹劍軒焦急之中,柳玉瑤才將一張細(xì)布交給他。道:“你按上面的地圖走吧,這樣你進(jìn)入寶庫就會安然無事。”
尹劍軒大喜,道:“謝謝你,柳姑娘。”旋即快速出門,騎了一匹剛才就準(zhǔn)備好的快馬,就往靈山方向跑去。心中焦急萬分,默默祈禱,希望來得及追上他們。
柳玉瑤一嘆,輕聲自語道:“你去也來不及了。不過,柳無邪和尹夢情真的沒事。”旋即,也在后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