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郡王府的殺戮聲已經結束,羽林衛控制了王府。王府尸橫遍野,到處是鮮血和殘肢斷臂,天色黑沉,墨色將所有的鮮血都覆蓋,曾經權勢滔天盛極一時的王府在冰冷的月色之下,仿佛一座孤立的島嶼,整個坊市的百姓都不敢出門瞧上一眼,就像瞧個熱鬧也會招來天大的禍事似的。
天地之間一片靜謐。
羽林衛將王府圍成了一個鐵桶,兩門“天雷炮”一左一右矗立兩旁,整條大街上都是荷槍帶弓的軍士,警惕地觀察周邊。
踏踏踏踏踏——
如疾風驟雨一般腳步聲傳來,一道仿佛身染沖天血氣的身影出現在朱雀大街之上,他朝著王府飛奔而來。
“什么人!?”
羽林衛不假思索,抽弓搭箭,無數箭雨仿佛蝗蟲一般,朝著身影攢射而去。
那道身影就連停頓一下也無,一揮手,滿天氣勁帶著強大的元力,鋪天蓋地朝著羽林衛撲來……
王府內院,徐懷遠臉色掙扎,游遜眸中閃過一絲不屑,三息時間一過,他舉起手中的“鉆心錐”,聞仁淵和林煜舉掌貼在游遜后背,赤金黃三色靈力重新匯聚,恐怖的氣息再現。
徐懷遠嘆了口氣,仿佛在自言自語:“無論如何,你們也不會放過我,給我三息時間,不過是毀我拼死之心罷了,該拼命了。”
言罷,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根長長的釣竿,上面刻畫著無數令人眼花繚亂的符文。
“千秋雷竹”!
“好東西!”游遜心頭一喜,這東西可是筑基渡劫時最好的引雷之寶。
徐懷遠雙手接引,右手一抓,整條“千秋雷竹”散發出強烈的白色光芒,天空頓時烏云涌動,竟然有了幾道雷霆閃爍。
“區區外門弟子,也敢以下犯上,徐懷遠,給我去死吧!”
游遜正要催動“鉆心錐”直接強殺徐懷遠,忽然,整座王府突然跳了一下,一聲巨大的雷聲從東面方向傳來。
還沒過一息,又是一聲巨大的炸雷聲。
轟!
“這是‘符炮’的氣息!是誰闖進來了?”游遜心中一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見后院的圍墻轟然倒塌,一道身影急速躥了進來。
御雷帶著數十名羽林衛正在不遠處,當他看清來人的臉時,頓時駭然,失聲道:“陳青,你怎么還沒死?”
陳青腳步稍稍停頓了一刻,冷漠的眼神掃了他一眼,手中“炎滅”隨手一揮,仿佛想要趕走一群蒼蠅般,一股寂滅的氣息兜頭向御雷等人籠罩了下來。
御雷心頭升起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他拼命朝著一旁滾落,只見一道黑色的火焰橫掃而過,直接掃過數十名羽林衛的身體,所有人都停滯了一下,然后身體就開始崩碎,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短短時間,就被火焰燒成了飛灰。
御雷心頭涌起了無以倫比的驚恐。為什么陳青這么強?即使是父親,也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威勢。
“炎滅”在陳青的手中,威力變得更加恐怖了。
他沒有再理會御雷,此刻的御雷不過是螻蟻而已,對他而言,根本翻不起風浪,稍后順手就可以料理了。
徐懷遠心中一動,立即收了“千秋雷竹”,臉上帶著復雜莫名的神色,望著疾步而來的少年。
“哥哥——”
清亮的童聲帶著驚喜、委屈,陳罡小小的身子仿佛一顆小小的炮彈,沖了過來。
陳青一把撈住陳罡,心疼地看著小弟,心里充滿著內疚。他還是太年輕了,即使知道眼下帝都必是風云詭譎,而河西郡王府也必定是風暴源頭,他仍是大意了,導致眼下王府陷入如此慘烈的境地。
他旁若無人,抱著陳罡,來到了沈慕容身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低聲道:“讓母親受驚了,是孩兒的罪過!”
沈慕容心情激蕩,既有驚喜,又有擔心,一把抱住陳青,淚水盈盈,不住地流淌下來。
“青兒,你……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渾身狼狽,即使是身臨絕境,也不曾有此刻這樣的失態。從小到大,她深受父母兄弟的愛護,出嫁之后,又被夫君呵護,孩子也都孝順,但今天卻仿佛天塌地陷,孤立無援,即使再堅強,也幾乎精神崩潰,現在看到大兒趕到保護,所有的委屈都盡數化為淚水,洶涌而下。
陳青被母親抱住,再也沒有王英的尷尬,反而真正感受到了來到這個時間之后至親之人深如海洋的愛意,此刻已無半分旖旎,只余心疼和憤怒。
他拍了拍母親的背,緩緩站起身來,不知怎的,一旁的徐懷遠竟感覺到了仿佛一只遠古巨獸蘇醒時的大恐怖。
陳青轉身,冰如寒霜的目光落在了游遜等人的身上。
游遜心中一冷,他竟莫名感到一絲心慌,但臉上卻絲毫不露,只冷冷地看著陳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想不到你命還真大,一千五百羽林衛居然殺不死你。”
說話間,他暗中向師弟傳音:“聞師弟、林師弟,此子邪乎,大家小心!”
聞仁淵和林煜聞言,緩緩走了過來,依舊與游遜形成了一個三角形小型天地人三才陣法,警惕地看著眼前仿佛籠罩在怒火之中的少年。
陳青沒有理會幾人的動作,只是拉著陳罡,慢慢走到陳六的尸體旁邊,兄弟兩跪倒拜了幾拜,陳青將六叔祖的頭顱放在尸體旁邊,手指一點,火焰燃起,將尸體燒成灰燼,拿出一個玉罐,將骨灰裝進玉罐,收入乾坤袋中。他又來到了陳四粉身碎骨的地方,跪倒拜了幾拜。
等做完這一切,陳青將陳罡帶到徐懷仁身邊,沉聲道:“徐道長,今日之情,我陳青必報,請幫我照看王妃和麒麟兒,我去會會這些高高在上的仙門弟子。”
說罷,他回頭看著游遜等人,揮手間,一把細窄的劍出現在掌間,淡聲道:“這是細雨劍,是天武榜飄雨劍客絕心的獨門武器,據我所知,他可是你們‘元心宗’的外門行走,他是第一批死在我手里的仙門弟子。”
緊跟著,他又一揮手,一柄帶著黑色火焰的大刀出現在他的手中,依然是平靜的語氣。
“仙門弟子,在世俗高高在上,不過仗著你們的實力和后臺罷了,仙道規則,世俗皇朝更迭,皆有運行之規律,仙道不得干涉。我不知道你們的行為是不是‘元心宗’默許的,但今天,我就要拼死碰一碰,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畜生!”
“殺我陳氏族人,就要付出代價!”
陳青不等游遜等人再說廢話,雙臂一展,氣勢全開,大玄帝國百年未曾出現的“元氣境”武道至強氣勢鋪天蓋地地罩向三人。
于此同時,陳青手中“炎滅”靈力仿佛三條糾纏在一起的彩帶,形成了一柄數十丈的巨刃,刀罡狠狠地向游遜三人劈來。其氣勢,竟然完全超過了剛才“天符四象陣”發動時的威勢。
徐懷遠眉毛狠狠地跳動了幾下,反在背后的手不由自主地搓了搓。
“這小子,進境怎么這么快?!”
“三靈根!怎么可能!”
游遜大驚失色,根本來不及多想,再也不復之前強裝的鎮定,其實剛才就在他見到陳青出現的一剎那,心里就想起了絕師弟三人的死,心中一直縈繞死亡的危機。若不是有師兄賜給的上品法器“鉆心錐”壯膽,他第一時間就要逃跑。
陳青一動手,這種絕強的氣勢簡直就如同筑基修士的全力一擊,恐怖至極。
游遜大吼:“結陣!”
聞仁淵、林煜原本還對陳青心懷輕視,正要嘲笑其不自量力,眼見如此陣勢,頓時駭個不輕,忙凝聚靈力,注入游遜體內,強大的靈力再次涌入“鉆心錐”,“鉆心錐”被催發到了極致,一道若隱若現的巨大鉆山甲的虛影出現在半空之中。
上品法器皆有器靈,雖然“鉆心錐”法器有缺,但畢竟是上品法器,催發到了極致,器靈還是出現了。
三色“炎滅”刀罡與“鉆心錐”的白色靈力撞在一起,反復糾纏,周圍元力像煮沸的水一樣,整座王府內院墻傾垣摧,頃刻間成了一片廢墟。
巨大的元力波動,甚至將王府周圍的街道都震蕩出道道裂痕,仿佛遭遇了地震一般。
哇!哇!哇!
游遜三人口中鮮血狂噴,倒退數十丈,“鉆心錐”化為流光,直接被打出原型,直接破入大地。
“快走!”
游遜顧不得許多,只大叫一聲,身體化為流光,往遠處逃走。
聞仁淵渾身顫抖,一眼看到躲在殘垣斷壁之下瑟瑟發抖的御雷,靈力化掌一把將他抓了過來。
林煜則往徐懷遠方向沖去,他要抓沈慕容母子做人質。
陳青也是胸口如同被石頭砸中,口中有了膻腥味。不過他強忍著痛苦,相比較他之前晉級時猶如凌遲般的痛苦而言,這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冷眼看著三人的丑態,笑的有些冷。
“殺了我陳家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他手掌一動,一把金光燦燦的彎背強弓出現在掌中,左手持弓,右手一動,兩支黢黑閃著幽光的箭羽搭在“追魂弓”上,信念轉動,靈力附著,手指一松,兩道幽光仿佛黑色的閃電,分別朝著林煜和聞仁淵射來。
聞仁淵大驚,他也顧不得許多,將手掌中抓來的御雷當成肉盾,往身前一擋,自己則聚起靈力,準備逃跑。
另一道幽光則沖著往徐懷遠方向而來的林煜射出。
“解字訣——散!”
陳青冷冷朝著兩人一指,只一息間,令聞仁淵和林煜兩人感到十分驚恐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