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只剩你一個人了?你的兩個新朋友呢?!”從舞池回來的酒友們,見到獨自飲酒的路暇問。路暇放下酒,沒心沒肺地答:“管他們呢!”大家喝開了,開始談論自己的生活,遇到的各種事,一時間氛圍被炒起來,喝酒劃拳等游戲不知何時開始,又不知何時結束。最后卡座再次只剩下路暇一個人,她看到桌面上空的許多酒瓶,就像自己的人生般,沒一件能夠圓滿。
在衛生間抱著馬桶嘔吐的時候,路暇難受地想把胃都摳出來。一只手輕輕地幫她順著氣,讓她稍微好了一點。抬起頭看到聶鳶擔心的表情,她擦了一下嘴巴問:“你們不是已經離開了嗎?”聶鳶把礦泉水給她漱口:“現在這么晚了,你都不回去宿舍了,擔心你出事,今天你就跟我睡吧!”路暇被她扶起來,內心的空虛有一點點被填充:“你們一直在等我嗎?”
出了廁所,路暇發現秦風一直在廁所外面等著她們。“沒事吧?!”秦風看向聶鳶,話卻是對路暇說的。“她不太舒服,估計還是要麻煩你了。”聶鳶替路暇回復著,秦風點了點頭:“行,那我背她回酒店。”
“你不生氣嗎?我那么攻擊你,你都不生氣嗎?”路暇趴在秦風的背上,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說,秦風望著前方路燈照亮的路,平淡地答:“你怎么說我都沒事,但是不要攻擊聶鳶,可以嗎?”此時一片不知名的東西,落在了聶鳶的衣袖上,她仔細看了看,是雪花的形狀:“秦風,下雪了。”聶鳶說不清這種突如其來的開心,以前她從不因為這種事開心,現在因為和他見證這場雪,內心的愉悅在瘋狂的滋長。
三個人抬頭望向天空,被路燈照亮的半空中,先是間斷性地飄下小雪花,接著便密集起來了。他們匆匆趕回酒店,外面已經鋪上了薄薄的一層雪。在靜謐的深夜,這場雪安靜又乖巧,讓人心中生出些許的憐愛。聶鳶癡迷地看著窗外,引得躺在隔壁床的路暇開口道:“難道是因為秦風不在這里,所以你睡不著嗎?”
聶鳶收回看雪的目光,誠實地回答:“對啊!”她關了燈躺在被窩中,聽到路暇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動靜:“你是不舒服,還是睡不著啊?”聶鳶的話音剛落,路暇就下床跑到她的被窩里:“秦風不在你身邊,那我陪你睡覺好了。”聶鳶往里側挪了挪:“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只是單純的睡不著。”
“你很喜歡他嗎?會跟他結婚嗎?”路暇抱著聶鳶的胳膊,八卦了起來。聶鳶望著黑暗的屋頂,倒是沒想到那么遠。“媽媽很喜歡爸爸,即使爸爸打她,她還是很喜歡爸爸。漸漸地那份喜歡爸爸的心情,變成了癌癥,最后要了她的命。”沒想到路暇不是真的問聶鳶,而是引出來自己父母的故事。“你是說你母親的過世,是因為你父親嗎?”路暇黑暗中的眸子很亮:“她過世的那天,我很開心的。她再也不用承受沉重的感情,再也不用挨打了。”
聶鳶頓時有種壓抑之感撲面而來:“從那時候起,你就開始看心理醫生了嗎?”“不是的,是我爸要我去看的。”路暇說到此處,揚起一個詭異的笑:“我裝作我媽還在的樣子,跟他說話,把他嚇得半死。所以他認為我病了。”聶鳶擁抱著她:“然后呢?”路暇閉上眼睛,感受著聶鳶的溫度答:“我真的生病了,一旦面對我爸,我就忍不住用我媽的語氣說話,但是碰到其他人,我就變得口無遮攔了。我變成了一個極端,我媽是一個非常圓滑的人,我卻變成一個非常的尖銳的人。我讓我爸覺得我是神經病,讓外人看來也是神經病。”
路暇說到此處,驀地覺得有點累了,打了個呵欠:“我一點都不討厭自己啊!我爸怕我,別人厭我,那又怎么樣呢?!我就是變成了現在的自己,如果連我都否定自己的話,那又有誰能夠肯定我呢?”路暇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轉變成了平穩的呼吸聲,她睡著了,夢里還在呢喃著:“媽媽,不用怕,你永遠不會離開的。”
時空之風細微地展現在路暇的身后,太過微弱無法讓聶鳶捕捉到穿越時空的縫隙。她選擇出了房門,恰好看到靠在門外的秦風。“睡不著嗎?”聶鳶與他并排靠在一起說,秦風眼神望了望屋內:“我想她應該告訴你了。”“嗯,她癥結的來源,完全告訴我了。”聶鳶回答以后,好奇地看向他:“你為什么知道路暇告訴我了?”秦風低著頭看著酒店干凈的白色地板道:“這就是你的魔力啊!總能讓別人把脆弱展示給你看,而你始終守護著他們的脆弱,不曾傷害他們分毫。”聽到秦風對自己的評價,讓她想起了之前幫秦崢,設計騙秦風去游泳館的事:“我沒這么好。”
“你有。”秦風肯定著答:“在酒吧救我的時候,英勇的樣子很漂亮。”聶鳶沒想到他記得這件事,不禁提醒他:“可我騙你去游泳館了,你不生氣嗎?”秦風的腳,慢慢的移動到聶鳶的腳邊:“那時候我生自己的氣,與你無關。”聶鳶走近他身邊,兩個人默默地靠在一起,即使兩人不發一言,都覺得很美好。“我沒辦法抓住路暇的時空之風,回不到過去。”聽到聶鳶的話,秦風思忖片刻答:“是不是因為那不是路暇的時空縫隙?”
“阿嚏!”聶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搖著頭:“那就是路暇媽媽的過去的時空縫隙,與現在的時空連接了嗎?”“先回房休息吧!別感冒了。”秦風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讓她回屋去。“晚安。”聶鳶趁他不備,踮起腳尖偷親了一下他的臉頰,一溜煙地躲進屋去了。秦風紅著臉摸著臉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路暇后半夜睡得并不安穩,有風不斷地灌到她的耳朵里,讓她不適地捂住了耳朵。“聶鳶,好吵啊!有風一直在吵我!”她不可忍耐地叫醒了聶鳶,無助地望著她。聶鳶貼在她的耳朵,的確聽到一陣連綿不絕的風聲:“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嗎?”“沒有,耳朵很痛。”路暇流露出的痛楚不像是騙人的,聶鳶撥通了秦風的電話,兩個人大半夜地將路暇送去了醫院了。
安靜的醫院大廳內,除了值班的護士,都沒有多少人。秦風打了一杯熱水,遞給聶鳶捂手用。聶鳶捂著熱水杯,不時地朝檢查科內張望,路暇進去很久了一直都沒有出來。“她的耳朵里有時空縫隙?”聶鳶盯著水中的波紋,確定地點了點頭:“我聽到了,來自過去的聲音,是路暇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