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沒什么啊。”馬六經此一問，神情慌亂。

落入杜百坤眼里，越發使他堅信，必然有事瞞著他！

“馬六！”杜百坤又是一聲輕喝：“是不是肖二干跟你們說了什么？…”

馬六膽子不大，在杜百坤威逼利誘之下，終是合盤托出。

“大當家，是二當家說你要舍棄山寨去降官軍，叫我們不能讓你進地窖……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

好你個肖二干，原來早就防著我了，杜百坤心里想道。

想著，右手突然擁住馬六的脖子，彎下腰道：“馬六，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你想死還是想活？”

“當…當然是想活了，我還沒娶媳婦呢。”

“想活就現在回去收拾好值錢物件，半個時辰后跟我在這里匯合…”

……

與馬六分開后，杜百坤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十里寨名義上他是大當家，但他想投降官軍一事，在肖二干與閆攀不支持的情況下，若是被捅出來，只怕沒幾個人愿意聽他的了。

概因這十數年，藤越至元江，乃至永昌府，官家的名聲實在不怎么好。

如此一來，吳世璠是救不成了。

月色下，杜百坤貓著身子，身形矯捷，靠近了臥房，他想收拾了家當和值錢物件再逃。

但驚鴻一瞥間見房里有黑影晃動，杜百坤意識到不妙，家當不能要了，悄然后退。

隨后他直奔嵐姑的臥房，想帶上相好一起走。

可還沒靠近三丈，就聽里面傳來了肖二干和嵐姑的哭啼聲，更有閆攀和一眾嘍啰。

“說！杜百坤藏在哪里？”

“肖二干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說出去小解去了，我真的不知道啊！你這樣對我，就不怕大當家知道了怪罪么？…”嵐姑被麻繩捆住了手，邊哭邊說。

肖二干冷笑道：“怪罪？他都要降官軍了，你問問弟兄們還有誰肯聽他的？哼！等我找到杜百坤那忘恩負義的小人再來收拾你這臭娘們兒，弟兄們可有好多都還沒碰過女人呢…哈哈哈哈。”

屋外扶柱躲藏的杜百坤聞聽此言，怒氣頓時直沖頭頂，青筋畢露，狠狠一拳錘在旁邊柱子上，咬緊了牙齒低聲道：“肖二干，我必殺你！”

怒意占據了他的腦海，卻并沒有讓他失去理智，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杜百坤后退潛行，打算什么也不顧了，馬上去尋馬六。

雖然約好是一個時辰，但馬六家當不多，只拿了一個包袱，早就蹲在寒風中等候多時了。

二人碰頭后，杜百坤叮囑著馬六到寨門口后該如何做：“今夜守寨門領頭的是牛二，肖二干肯定和他打過招呼了，他們會防著我，但不會防馬六你，一會……”

因為官軍就在山腳三里外扎營，所以今夜十里寨守門的人比往常多了幾倍，約是五十人一班，輪流守夜。

路上，杜百坤用牛尾刀幾下將胡子割了，又換了身馬六包袱里的衣服，夜色里若不湊近了細看，很難認出。

到臨近寨門，杜百坤還是不放心，顧不得臟冷，抓了幾把泥巴就糊在臉上、頭發上…

“牛二哥，二當家命…命我倆下山查看官軍動向，還請行個方便，讓弟兄們打開大門。”馬六仰頭沖門樓上的牛二喊，手心因為緊張已沁滿了汗。

馬六是個實城人，牛二不疑有他，讓人打開了山寨大門。

就要離開門樓視野的時候，只聽山寨內傳來令杜百坤氣恨至極的聲音。

找遍四下不見杜百坤而趕來的肖二干大吼：“追！快追！那人就是叛徒杜百坤！他要去投官軍…”

與此同時，杜百坤同樣大喝：“跑！馬六快跑！”

耳畔風聲呼呼作響，二人雙腳高速旋轉，如輪盤一般，此生大概很難會有再比此時跑得更快的時候了。

……

“嗖。嗖。”兩支箭險之又險的擦著耳畔而過。

“馬六，進密林！進密林！”杜百坤跑著，嘶吼道，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進得密林后，二人速度慢了下來。

“呼，呼，呼…”又跑了一陣，馬六大口喘息著，彎腰扶住一棵松樹道：“大…大當家，歇…歇一會，我要沒氣了。”

杜百坤還不待作答，只聽二人方才行過的林子深處又傳來人聲：“快！快！休走了杜百坤！”

這么能追？杜百坤因為今夜與嵐姑行了一番魚水之歡，此時已是雙腿發軟，一點不想動了。

但他還是咬著牙爬起來道：“肖二干怕我活著，他怕！”

……

營地之內，林青已然歇下。

“報…！”

林青馬上掀開被子，坐起了來：“講！”

“稟將軍，鳳山密林里突現火光和喊殺聲……”

林青聽了斥候的稟報，思量道：“想必是出現內亂了，也許…是個機會，但也可能是詐，是山賊故意引我夜襲。”

“是真是假，總該要去看看，若是錯過這機會，便不美了。”

“傳令！小心喚醒全軍，切防詐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