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夏國相進到偏廳。
見禮落座,吳三桂與他一番交談,他聽后沉默不語,似是凝神靜思。
良久,吳三桂見差不多了,就問:“國相以為,本王該答應還是不答應??”
“小婿以為,可答應他。”夏國相答道。
“哦?為何?”
這時,有丫鬟上了茶,夏國相呷了一口,道:“這幾年所耗軍費,十成有一成便是花在那騰越土州,花銷如此之大,卻不能從中獲得收益,岳父您也早有舍棄之意。”
說著,見吳三桂看著自己,夏國相站了起來,笑道:“岳父大人命小婿前來,是怕此子別有用心,故有著顧慮?”
吳三桂聽了,點點頭道:“這只是其一,本王在想,若真給他來守,而此子只會紙上談兵,守不住該當如何?”
夏國相聽到這里,卻又是一笑,道:“岳父大人何不換個角度來看此事?”
“嗯?”
夏國相不敢賣關子,解釋道:“那騰越土州現已是一破棄小城,依小婿看,給此子一試又何妨?若他能守住,且不用岳父大人再貼錢糧,足可省去一成的軍費花銷,這剩下來的一成軍費,可為之事便太多了。”
三藩被清廷官員指每年糜響百萬,即使一成軍費數目也是龐大,吳三桂聽了自然心動,卻沒有表現出來,只道:“真如此,倒卻如他信上所說,為本王驅除一心頭之患了,只是…若他守不住呢?”
“岳父大人覺得,即使守不住,莫非還能比現在更差不成?”
這話一說,二人對視著,片刻后都笑了出來。
“如此,便故且讓此子一試。”
吳三桂是果斷之人,下了決定便不再多想,叫道:“來人!”
侍衛進到廳里,等著命令。
“告訴那人,本王允他所求了,讓他明日一早來見本王。”
侍衛應了剛轉身欲走,吳三桂又道:“等等…你去的時候,再順便提醒他,不要忘了帶上信中所說五萬銀。”
……
林青得到這一消息后,一幅大喜之色,自己所求一席之地,終是有了,當晚便在客棧和曾大虎喝了些酒慶祝,楊紫筠與秦英也跟著淺淺的嘗了一點。
第二日一早,林青見得吳三桂,奉上了很大一疊共兩萬兩銀票,說余下三萬回會在不久后差人送來。
這云貴二省內還沒有人敢賴平西王的賬,因此吳三桂也不急,賜了林青官服印信,并應林青所求,準了他在軍中挑選二十人做親兵。
至此,林青也算有了正經官身——
騰越土州守備將軍,武官從五品,屬綠營編制。
綠營編制原則是:“按道里之遠近,計水陸之沖緩,因地設官,因官設兵,既聯犄角之聲援,復資守御之策應,皆量地形之險易,酌兵數之多寡,凡天下要害地方,皆設官兵鎮戎。”
其單位為標、協、營、汛、哨、司。
而云貴兩省中,大小官員均要“聽王節制”,其編制與其他省又是不同,因為沒有巡撫(朱國治還未上任)、總督、提督,所以也就沒有撫標、督標之類,省一級的標兵只聽命吳三桂一人,省以下便是鎮標,由十大鎮守總兵官統領,屬武官正二品,如夏國相、劉輔臣便是其二。
標以下便是協,協的長官為副將,從二品。
協以下是營,如正三品的參將,從三品的都司,正四品的游擊將軍,從五品的守備,都是領營。
這些所有編制的具體人數都各不相同,多的達幾萬,少的不過一兩千。
林青領守備一職,雖沒有俸祿,但這個名分卻是萬分重要,有道是“名不正,則言不順”,若是沒有這個名分,就算他有糧有響,也是招不到兵的,除非是亂世,舉起起義大旗,或有可能。
林青跟著吳三桂的傳令官,到了五華山的駐防汛地挑選親兵。
頭戴尖鐵頭盔的千總聽了來意,又見有著手令,遂令手下一汛人集結,這時的兵還沒有雍正、乾隆時的“兵、勇”之分。
林青目測,約有三百至四百人。
挑選二十個親兵,是因林青現在沒有人手,故向吳三桂求得。
雖然一旦當了親兵就意味著主將身死,自己也要陪葬,但所能拿的軍響卻遠高于普通士兵。
這一汛人聽著是要招親兵,大部分都將腰桿挺得筆直,期望能選上自己,往后可以多拿些銀響,至于縱算身死也要護主將周全這條,被他們選擇性的忽略了。
林青對這些兵都是陌生,就算挑地是一些自己看著順眼的,但若說能放心把性命安全交于他們之手,那肯定是騙人的,等時機成熟了,他會親自在自己的領地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