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被這清淡的荷香吸引得加快了腳步,忍不住想要去見那一片的恬淡和潔凈。
終于入了北院,穿過那一樹樹褪去花瓣的梅林,來到那池青綠中。
深深的吸一口,全是清新和恬淡,心情也變得大好。
臉上綻放成滿池最美麗的一朵笑顏,甚似芙蓉出水,賽過西施貂蟬。
歡欣的她不知此刻她的美,被一旁早早候在蓮池旁的人,斂入了眼底,那汪黑色的湖面似落入了一顆小石子,激起圈圈漣漪,蕩漾在他的心中。
造池的人早知這一池青荷會得到主人的歡心,所以在池中央搭了一座低低的木橋,隱入荷叢,既不損蓮池的整體美觀又能方便主人的觀賞。
“不知橋上會是怎樣的風景?”
暗香也知道這個設計的,只是她卻從未在木橋上觀過這池青荷,想必一定是極美的。
暗香提起裙角,踩在木橋上,緩緩的行入池中。
這一刻,只怕是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那因為清苦身世而過早失去的童真再一次浮現在她臉上。池旁的人卻早已瞧見這個活潑的身影,厚厚的紅唇不經意的拉起一個微笑的弧度。
走了十幾步,終于來到了池中,橋的高度建得剛剛好,水面剛好連著橋身,不會弄濕觀景人衣衫。
暗香俏笑著放下拉起的裙角,聞了一口荷香,再往池兩旁望去。
可惜是夜里,只能望見兩旁聳起一片黑壓壓的荷葉,沒有她想象中的美不勝收。
“下一次該日里來看。”
收起可惜了的神情,暗香再一次提起裙角,想要從橋的另一端出去。
蓮池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好了,你就別生氣了,笑著才美嘛!”一個中年男人低沉的聲音,似乎是在哄另一個人。
“哼,您總說要來接我們母子,可是我等了又等,十幾年過去了,你還是要我等,我怎么能不氣!”那個尖銳高亢的聲音,一聽便知是六姨娘。
暗香凝了凝眉,雖然她不愛管姨娘們的事,但是聽語氣,六姨娘跟這個男人關系匪淺。只怕他們發現她在蓮池中,無意中聽去了他們的秘密,到時候她就是不說,他們也不會放過她,六姨娘的脾氣她最是清楚了。
提著裙角便要往橋另一邊退,才剛走幾步,才發現這一邊的橋卻沒入了水中,如果強行過去,只怕踩水的聲音更會曝露她的行蹤。
正猶豫間,六姨娘嬌嗔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皇上,您以前不敢接我們入宮,是因為您那時候還是太子,有您的顧慮,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您是一國之君,是天子,難道接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進宮都不行嗎?”
男人沒有出聲,整片蓮池陷入了一片寧靜中。
暗香耳內卻像是炸開了嗡聲作響,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六姨娘竟然與當今皇上私會,還生了皇子?!
六姨娘膝下只有一兒,皇子,難道便是六哥冷傲青?
“朕有朕的顧慮?!钡统恋穆曇魩е跽叩陌詺猓€有一絲迫不得已。
“皇上,您是擔心朝中老將魏菁會有微詞?”
李慕容等待入宮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自屈尊嫁入冷家那日起,她便思忖著用何種名目名正言順的入宮。早在十年前她已買通皇上身邊的徐、張兩位公公,所以,對于宮內的形勢,她也是知曉五六。如今朝廷群臣,莫不以她父親李宰相馬首是瞻。只要父親同意的事,朝野之上,誰敢有微言!
只除了那個老頑固——魏菁!
“容兒真是深知朕心!那魏菁是我開國元老,多次隨父皇御駕親征,闖下不少汗馬功勞,并在平定永康之亂時冒著刀劍雨林中將父皇從敵營中救出。父皇多次感慨的對朕說,沒有魏菁就沒有我琳瑯國,更沒有我大月王朝,臨終前還囑咐朕一定要善待魏菁,朝中之事須多與他商量。若要接你們母子入宮,只恐怕——”
接下來的話,皇上沒有說,李慕容也知道。
只恐怕他這個皇上立妃一事,還須得通過那魏菁老臣的同意。
魏菁,年逾七十,為人剛正不阿,卻是思想古舊,頑固之極,若要他同意并接受皇上在宮外的妻兒,只怕難過登天。
李慕容清楚的知道,只要有魏菁在的一天,她與青兒便永無入宮之日。
唯一的辦法,就是等那老家伙歸天,朝中便再無阻礙。
只是,她已經再也等不及了,那一天漫長得就像一輩子,十幾年的守候,她已經等夠久了!
“皇上,您忘了,朝野之上還有容兒的父親,青兒的外公了嗎?”事到如今,她唯有將全盤實情脫出,向她的父親邀援。
月璺天濃眉一揚,“容兒的意思是讓李卿家出面說服魏菁?”
李慕容抬眉望了眼身旁的男人,搖了搖頭。
都說當今圣上宅心仁厚,有一顆寬大為懷的慈愛之心,她卻說他是懦弱無能!身為一國之君,大月王朝的天子,他手握兵權卻只懂固守不懂外攻;拳掌權勢,卻一心只想做個進寸得宜,兩面討好的仁君。
“容兒的意思是,何不將我們之事告訴父親,讓父親在朝野之上提出入宮一事,皇上您只要首肯了,下面那些朝臣,哪個敢說不。到時候,魏菁就算不同意,也是孤掌難鳴,不成氣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