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過多的在意，母親去世了好幾十年，在我的認知里，都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父親自會放平那顆已經(jīng)死寂的心。

我也總以為父親是個一諾千金的人，畢竟他不止一次同我說過，答應過母親的，絕不反悔。

直至第二日清晨，我起了床，習了會兒劍就回了廚房喝做粥。

我一邊喝著粥一邊問她：“今早父親怎么沒起來喝粥？”

以往母親的祭日左右，父親都會在木屋住兩日，提前來一天住一晚，然后祭日那晚再住一晚，與他吃了早點再啟程。

她說：“我今早我敲了父親的門，在門口叫他起來喝粥，但父親好像睡得有點熟，所以沒搭理我。”

我心里一個咯噔，手里的粥碗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下一秒，我急匆匆趕去了父母的房間，以騰翔之術直接飄到了父母的門前，卻猛地停了下來。

我盯著緊閉的門，站了良久良久，才提起了一口氣，輕輕地推開了門。

房間里的窗簾開著，剛出來的陽光絲絲縷縷照在床上的男子臉上。

床上的男子，安靜的躺著，闔著眼眸，英雋的面龐面色平靜且自然。

我看了好一陣，一顆心抖得厲害地走上前，聲音不由自主顫著喊了一聲：“父親……”

沒有意料之中的回應，我只覺得呼吸陡然間變得困難，我抖著唇瓣又喊了一句父親。

依舊沒有任何人回應……

這時候，她加急的腳步從身后傳來，猛然頓住，她焦急地問我：“父親怎么了？”

我沒有回頭，只是顫著雙手，輕輕地碰了父親的手，現(xiàn)他的體溫，不知何時，已沒了溫度。

我瞬間覺著四肢沒了任何力氣，癱軟跪倒在床邊，然后聽到了身后加快的腳步聲。

她撲在我身旁，眼淚已經(jīng)滾落，聲音哽咽：“父親……父親……沒什么事吧……”

我吞了口唾沫，嗓子干澀，艱難地抬起手，不死心地探到父親的鼻子下。

然……

下秒……我的手指就無力地垂了下來。

父親的鼻息……毫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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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在母親祭日那日逝世的，我替父親把了脈才知，他應當是前一日晚上就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只是我們發(fā)現(xiàn)他，是在第二日的清早罷了。

我終于明白了，父親為什么那日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晴雪，我想你了。

父親在母親祭日這一天，死在了他們房間共枕了多年的床上。

是我們都低估了父親對母親的愛，誰說話少了，表情少了，踏遍山河，這個人就是正常的。

父親唯一的惦念就是我的終身大事，也是母親的心愿。

父親在母親心愿完成后，看到我成了親之后的不足半年里，在母親祭日的那一日里，隨著母親悄無聲息地去了，我們當日壓根絲毫不知。

也許，兩個人都成了永世不得輪回的荒魂，父親能和母親一起做個伴，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我將父親與母親合葬在了一起，他們都在桃花谷深處那顆老桃樹的邊上。

他們的肉體久駐在桃花谷，久駐在他們親自種下的桃花樹下。

每年花瓣隨風四處飄落，落在高高堆在的墳頭，寂靜卻又安詳。

我相信，父親母親的荒魂飄蕩世間，也終有一天能相聚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