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到行政部的花容,赫然發(fā)現(xiàn)闖入她視線的弋川。在Gary跟顧濠的相互代為介紹時,花容的心思早已游走之外,她在意的只有弋川。
在陳曄霖家的匆匆一面,弋川早已在花容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記了。
“就讓她給我辦入職手續(xù)吧,順便給我簡單介紹一下公司。”花容指著弋川說,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面對花容那趾高氣揚的強大氣場,弋川全程都是畏首畏尾的,人類但凡氣勢兇一點,她都會很膽怯。
“表填好了,我?guī)闳ヮI(lǐng)辦公物品。”弋川剛剛收放好花容的入職資料。
花容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弋川,抓住她的手腕:“不急,帶我看一下公司環(huán)境,給我介紹一下公司吧。”
兩人并沒有過節(jié),弋川不明白花容為什么對自己總是帶著強烈的敵意,自己從未做過傷害她的事呀。
唯唯諾諾,弋川也只能小心翼翼領(lǐng)著花容參觀起公司來,實際上弋川也剛來,也并沒有對公司的一切了然于心。
“這里呢就是市場部,那兒都是會議室……其實我比你早不了幾天,我也還沒都弄清楚呢……”
不等弋川說完,花容就一手攔住弋川的去路,按在墻上:“你什么來歷,從哪兒冒出來的女人,陳曄霖怎么會對你這樣的女人感興趣?”
一副莫名其妙的面孔,閃著無辜光亮的眸子,弋川嚶嚶細語:“我不是……他對我才不感興趣呢——”
“我不管,陳曄霖只能是我的,憑你也配跟我搶東西。”花容即便很在意弋川的存在,但又表現(xiàn)得對她不屑一顧。
被突然間撇下的弋川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她感覺太驚悚太可怕了,花容跟陳曄霖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嘛。很難想象,這樣相似的兩個人能相處在一起,那畫面一定詭異至極。
雙手環(huán)抱如同看戲一樣倚靠在墻上,顧濠在目送完花容離開,才開口說了話:“怎么?她刁難你?”
顧濠走到弋川跟前,仔細觀察著弋川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
“沒,沒有——”弋川還未習慣對人類表達,只想悄然無息地逃走。
“你放心,不用怕,我會幫你的。”顧濠說得瀟灑,云淡風輕。
怔住了腳步,弋川聽得仔細,卻沒有回頭:“嗯,謝謝。”隨即弋川又邁開了腳步,迅速地刷了卡沖進了洗手間。
人類的世界她還不懂,弋川也只是想暫時逃離那些紛爭,她并不明白那些凌厲的模樣是因何而生,她還未真正明白人類世界情感的復雜。
處理好手頭上的工作,顧濠敲開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并泰然自若地坐在了沙發(fā)上,眉眼俱笑地盯著陳曄霖。
感受到這股濃烈的窺視,陳曄霖抬起頭問他:“干嗎這樣看著我?”
相反,顧濠并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xù)凝視著他。
“你別這樣盯著我不說話,怪瘆人的,進來找我到底干嗎?”陳曄霖徹底放下了手里頭的文件。
顧濠這才幽幽開了口:“這快一個月了,我都沒拷問你,現(xiàn)在又冒出來個花大小姐,你該老實交代了吧。怎么,不是一心一意追求著大明星童鴿嗎,那林弋川又是怎么回事?林弋川那樣單純的小丫頭,你也忍心禍害?”
從顧濠口里說出來的話,儼然把陳曄霖形容成禽獸了,再相熟的人,也禁不起這樣的玩笑。
“喂喂喂,請注意你的言辭,我好歹也是你老板,別說得我好像禽獸不如似的。”陳曄霖已經(jīng)板起面孔了。
“你不是嗎!哈哈哈哈,說說吧,我蠻好奇的。”顧濠截止玩笑的時機恰如其分,這是他的風格。
“哎,我對童鴿可是一心一意,雖然你們可能不信。弋川那家伙是不小心開車撞到的麻煩,方亭覺得她舉目無親就暫時好心收留她,你知道他對方馨……哎……花容我真不想提了,見了鬼了,全都湊進來了……反正我不管,你幫我處置好她們,煩死我了。”陳曄霖也沒想到自己會碰上這樣尷尬的境地,以往都是用錢打發(fā)那些麻煩,然而現(xiàn)在金錢根本不起作用。
顧濠饒有興致地聽著,一副不可言喻的表情:“現(xiàn)在好像花容不知道真相哎,她現(xiàn)在完全把林弋川當成假想敵,我想應該告訴花容她搞錯對象了——”
“哎,別,你相信嗎,花容會攪得童鴿不得安生,千萬不要,現(xiàn)在童鴿還對我愛答不理呢,別給我搗亂啊!”陳曄霖急忙制止顧濠。
又是那樣的眼神,顧濠覺得很有意思。
陳曄霖坐到顧濠的身邊,有點故意討好的樣子:“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的,對吧。”
對顧濠來講,他總能從幫陳曄霖處理爛攤子中找到樂趣,生活對他來說,從來都沒有麻煩與困難。
人生來容易,要生存下去卻不容易,尤其是那些靠著一己之力亦步亦趨的人。
科技越是進步,科學也越不容易讓人信服,天氣預報從來就沒有真正準確過。跟以往一樣,一場淅淅瀝瀝的雨來得那樣讓人猝不及防。
除了伸手要錢,童氏夫婦已經(jīng)許久沒有主動跟女兒噓寒問暖過了,仿佛她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按照他們的意愿進行下去。
父母突然叫自己回家吃飯,這讓童鴿有些愕然,或許是真的太久沒有回家看看,童鴿也很掛念。自己的爸爸媽媽再市儈,他們也終究是生養(yǎng)自己的至親。
到了樓下,童鴿看了一眼車窗外的雨天,千絲萬縷,綿延不絕。
“要我陪你上去嗎?”孫妍芝看得出童鴿的忐忑不安。
定了定神,童鴿微微搖搖頭:“不用了,說到底,都是家人。”
“那我在這里等你。”孫妍芝觀測著童鴿每一個正在呼吸的毛孔。
“你自由一點吧,十點來接我就好。”童鴿也很愛護孫妍芝,她對阿芝的占用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剛進家門,赫然入目的就是靜候已久,對自己翹首以盼的家人們,童鴿對這樣的熱情感覺到一絲暖意。
童鴿坐在沙發(fā)上,爸爸媽媽哥哥嫂子將她團團圍住,噓寒問暖。她甚至都沒聽清一句寒暄,但這的確是她一直想要的家庭溫暖。
“姑姑,姑姑,這是我畫的畫,你看!”六歲的小侄女笑笑一把扎進童鴿的懷里。
“笑笑乖,你先自己進去玩一會兒,讓你姑姑歇一會兒。”童媽媽試圖把笑笑抱出來。
可是,笑笑非要賴在童鴿的懷里:“不嘛,不嘛,我好想姑姑,姑姑好不容易回來,姑姑好香啊,我要給姑姑看我畫的畫。”
孩子的天真,是最容易讓人變得柔軟的。童鴿把笑笑抱在懷里,目光含笑:“笑笑想我了啊,來,姑姑看看笑笑畫的是什么?”
笑笑立即展開她的畫,興高采烈地講解起來:“我畫的是姑姑,姑姑是公主,這個是王子,奶奶告訴我,說姑姑就快要住進城堡里,跟王子結(jié)婚了!”
聽到這里,全家人的臉都差點垮掉,原本想著從長計議,卻不料想被小孩子捅了出來。
“什么?笑笑,你說什么?”童鴿一頭霧水。
童江誠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圓場:“沒什么,來,你肯定餓了,我們先吃飯,來,先吃飯。”
“哦,我想起來了,奶奶說你就快要嫁進豪門了,到時候我就是小公主了。”笑笑脫口而出,童言無忌。
“童楚悅!”童鴿的嫂子洛兮瞠目怒視著女兒。
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想去揣測的事竟成了事實。童鴿陰沉下一張臉:“誰要結(jié)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眼見事情發(fā)展到這個份上了,童江誠索性就攤開說了:“陳公子讓人來找過我們,女兒,你腦子又不清楚了嗎?陳曄霖多好的對象呀,你怎么能對他態(tài)度那樣惡劣呢——”
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場景,又要重復上演了,童鴿冷著一張臉:“是我的事,還是你們的事?”
“笑笑,你先回房間里玩,一會兒姑姑再陪你玩。”童鴿用盡渾身解數(shù)對孩子演了戲,小心翼翼保護著小侄女的童年。
童媽媽湊到童鴿身邊摟著她:“傻孩子,陳曄霖那么好的條件,你還有什么可挑剔的,這是女人最好的歸宿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們操心。”
“童鴿,這是你對父母應有的態(tài)度嗎?我們都是為你好,陳曄霖哎,對方是陳曄霖哎,你還想上天啊!你腦子可別犯糊涂,你一個戲子,有多干凈?”哥哥童揚指著童鴿的鼻子,理直氣壯道。
自古以來的倫理道德約束,讓生在華夏種族的人成為被壓迫的奴隸,沒有人權(quán),沒有自我。童鴿沒有辦法去責罵親人,心寒徹骨的她只能因無情而流淚。
“我是戲子,對,但我不臟,別忘了我是為了什么而成為戲子的……”童鴿連嘴唇都在顫抖,淚如斷線的珠子滴答掉落。
起初全家一片寂靜,但終于,童媽媽又開始了以愛之名的諄諄訓導:“媽知道這些年苦了你,但你想想,你嫁了人不就好了,就不需要你這么辛苦了。”
見童鴿淚而不語,洛兮也開了腔:“童童哪,爸媽說得對,不論從什么角度來講,陳曄霖都是最好的選擇,相信嫂子,嫂子是過來人。”
“陳家說不定還能幫我們童氏東山再起,童童,你知道那是爸一生的遺憾,當然,你不記得也不要緊,畢竟那時你還小,但我是眼看著咱爸一下子蒼老了的。”童揚的話,不可否認,很煽情。
一個一個的連番轟炸,逼得童鴿沒有退路,所有的話過濾到童鴿心里,她明白,他們的訴求就是錢,這是她個人根本給不起的。
因為錢,童鴿少年時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因為錢,童鴿不得不去適應不喜歡的事業(yè);因為錢,童鴿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是不是還要因為錢,童鴿連自己都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