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其為孤曾育下一子,暫且發配冷宮,等三皇子劉穎弱冠,就隨三皇子去藩地,永生不得回京。”
凌貴妃大為一驚,仰著脖子,不怕痛的,雙腿跪著就往皇上身邊移,卻被陛下身后的兩名帶刀侍衛架著,向未央宮外拖去。
太乙公主又看了看其他人等,皇上吸了口氣,一擺手,也全部都撤了。
公主便也讓凌刃也退下了。此時卸下所有偽裝,也才如真正的父女一般。
皇上劉勛緊緊握住她的手,走到殿內的白玉桌旁坐下,太乙公主剛坐下,就被父皇劉勛一聲呵斥,渾身都嚇了跳。
皇上低下頭,又看了眼外面,壓低聲音對她:“太乙,你剛才若真殺了凌貴妃,你可知朝中人會怎么想?你哥哥雖然羽翼已經漸豐,不畏懼那些言論,但是有些能借別人之手殺人的事,就別臟了自己的手。給自己樹敵。”
太乙撇了撇嘴,看著父皇:“謀害我母后之仇,不可不報。借別人之手,我做不到。”
皇上:“那借我之手呢?我是你父皇,你母后也是我的皇后,凌貴妃對你母后的虧欠,那仇我報,行不?”
太乙輕扁了下嘴巴,父皇會這么好意?
當初母后瀕死,她與哥哥去父皇殿中求見,被凌貴妃安插守在父皇寢殿前的守宮人拒絕。
父皇當時對母親之死,其實并不是毫無預感,那日清晨,母親不知服了什么,突然病情加重,就在正午時分父皇還來看望,但到了晚上,凌貴妃侍寢,不管她與哥哥如何去求,都被拒之于外。
而且當晚,父皇身邊的守宮太監因病告休,守宮之人乃凌貴妃隨身所帶的小宮人,自然是貼心為貴妃著想,那時凌貴妃已經許久不受寵幸,難得陛下召喚,自然不敢去打擾,只暗中通知貴妃。
結果凌貴妃并未通知父皇,害母親不瞑而死。當初那宮人通知貴妃之時,難道父皇就沒有察覺,就真的迷戀女色,對母妃之事毫不關心?
父皇當初打的一手好算盤,就是要讓她與哥哥對凌貴妃心生怨氣,借她與哥哥之手,除掉那凌貴妃吧。而如今跟她說,他會幫她除掉凌貴妃。
此乃笑話。
太乙公主朝陛下嘿嘿的笑:“父皇好心,太乙怎么不見的?”
皇上皺眉,語氣輕嘆,交心:“太乙,你知道,父皇這天下得來不容易,一半是打的,一半是逼不得已從別人手中騙來的,當初還差點搭上了你與你哥哥的性命。所以這江山,父皇豈會就輕易放心交于你與你哥哥手中?
你性子軟,你哥哥也是時而狠,時而軟的。這天下,如若不染半點血腥,不對那些雜草下手狠些,哪還有當權者生存的位置?當初這你母妃病重之日,父皇是有錯,仍舊寵幸后妃妃子,但若不是那樣做,涼了你們兄妹的心,你們二人還若以前那樣不懂后宮爭斗,朝中爭權,你覺得,你與你哥哥還能活到現在嗎?”
太乙撇撇嘴,她自是寧愿從不長大的,但是自從她父皇當初殺害秦衍的父親,不顧她與哥哥還在秦家做質子,一舉奪掉秦家手中的四分之三天下時,她的心就已經涼了。
只是那五年前,秦衍放她一命,也放哥哥一命,并沒有殺作為質子的他們。那時,她還記得已經準備的收尸的父親過來,卻看見她與哥哥完好無損的,只是被秦家之人丟在路旁。
父親眼中有驚喜,有過望。她問他:“你真的殺了秦伯伯嗎?”
父親點頭。
她再問:“那父親是不準備要我與哥哥了嗎?”
那時,那句話問后,父親就突然緊抱著她:“要,只是天下,與你們兄妹二人。父親,只、只能選一個。”
然后泣不成聲。
其實那日后,她就已經與哥哥開始學著長大,只是父親膝下,還有其他子嗣,他們還有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怕父皇擔心他們兄妹二人有異心,便只好虛與委蛇,裝作認命。
太乙看著他,看著父皇:“父親,你對母親,到底有過喜歡嗎?還是,只是念及當初把我與哥哥送去做質子,封母親為后,只是作為補償?”
劉勛點點頭,此刻,他已經儼然不能擺出一個帝王的架勢。
她叫他父親,就像五年前,她在營帳里跑來跑去,喊他父親,滿臉的純真,滿臉的敬仰與崇拜之情。其實在她很小的時候,他領兵打仗,有一次逼不得已,見她太小,想把她丟下。
但是當他悄悄走到門口,已經打算丟下她,偷偷帶領隊伍走的時候,她喊了一聲‘父親’。聲音很小,像喃喃低語。
但是他聽到了,他著實聽到了,還有一種作為父親的責任,在那一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這孩子是他的,不管行軍再艱苦,他都不能丟下。
她是他的云兒,劉云柯。
太乙看著父皇,用袖子拭去他眼角的淚,父皇沒有說話,但是,一切已經很明顯了。
太乙公主:“母親在父皇心中,還是有一絲地位的對吧?”
劉勛沒有再說話,他張了張口,又閉上。
看著她,他的女兒,低低的說了一聲,叫了她的本名:“云柯,你別嫁給秦衍了。楚寧遠那小子人很好,你們去一個遠一點的地方,等風頭過了,你們再回來,或者,你們就不回來了,父皇封一個好一點的地方給你們。父皇不想再利用你了。這江山,委屈你哥哥一個人已經夠了。”
太乙公主:“可是我喜歡秦衍怎么辦?當初你把秦衍的父親殺了,我們本來已經再無可能,可是現在秦衍已經答應了招安,要來我朝和親。他必須要娶父皇的一個女兒。云柯不想看著秦衍娶別人,也不想看著秦衍死。”
劉勛:“可是世事兩難全。秦衍若是活著,我們劉家的江山就可危。你哥哥日后的帝位也就岌岌可危。所以秦衍不能活,父皇不能把你嫁給秦衍。”
太乙公主:“那這樣,我們之間就沒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