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天快黑時候,蘇云山和葛七才悠悠轉醒。
葛七大半年沒有像今天這樣痛痛快快的喝過酒,一沾酒就沒能控制的住,一頓飯下來喝的太過了,這會子睡一覺醒來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還漲漲的疼。
外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空深藍一片沉壓壓的,微風帶著涼意適時而起,也不曉得明日會不會下雨。
葛七只覺得腳下步履虛浮,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一走晃沒什么力氣。可更重要的是肚子不大舒服,像是胃里有什么在翻騰,悶的慌。
他忽然覺著莫不是自己真的上了年紀,多喝點酒身子就扛不住了?!
這可如何是好?
他還沒有嘗盡天下美酒,吃遍天下美食,也沒有享盡世間的榮華富貴,更沒有娶到自己心儀的姑娘……
頓時心中悔恨交加,多少痛心疾首的扶額長嘆,都抵不過此刻……
“嘔——”扶著墻根嘔吐不止。
葛七只感覺自個兒胃都快抽抽了,寫真真是‘吐苦水’來著。
接過旁邊遞來的一碗涼水,往嘴里猛灌了口又吐掉,來回兩次后才感覺舒坦多了。
有氣無力的背靠著墻長長的吐了口氣,四肢虛軟的不像話,整個人活像是大病了一場才剛初愈一般。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兩眼有些發黑,胸口倒是沒覺得悶了。
蘇敏妤看他這‘虛弱’樣兒,想來也是難受,接過他手里的碗,小聲提醒道:“葛七叔,進屋去吧,地上涼……”
彎腰扶著他起身,“進屋喝點粥再喝解酒湯,好好休息睡一覺就好了。”
他這連著幾日沒吃好也沒睡好,今兒還空腹喝那么多酒身子跌定受不了。
看他那么難受,蘇敏妤也不好多說什么。
“侄女兒,我就是太開心了,所以多喝了點,哪成想會如此遭罪?”葛七面上苦兮兮的接話,由著她攙著往屋里,嘴里不忘長吁短嘆的說這說那。
瞅著精神頭倒是可以。
“叔以前可是千杯不醉,就是來個十壇八壇不皺半個眉頭,喝個精光絕對不成問題……”
“叔也說了那是以前。”不給面子的打斷。
葛七:“……”
就當沒聽到吧!
可是有些話不吐不快,“想當年我馳騁江湖,打遍天下無敵手,多少女子傾倒在我足下,為了收買……不對……”
他假意咳嗽兩聲,組織了一下語言接著道:“為了引起我的注意,那些個心儀我的女子個個投其所好,打聽到我愛喝酒,就……”
就冷不防的被一句話打回現實。
“好歹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還那么不要臉。”
突然受到一萬點打擊,跟剜心似的疼喲!
蘇敏妤感覺到她扶著側旁的人胳膊都僵硬了,雖然知曉自家娘親不怎么待見葛七叔,沒有好臉色是意料之中。
這見面就冷嘲熱諷,說話帶刺,毒舌功夫真真是無人能及。
見葛七僵直著身子,杵在門口不走,臉色不大好,蘇敏妤也覺著看不下去,幾步走到柳青蘭跟前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差不多就得了。
雖然她是晚輩,不好插手上一輩的事,但多少留點余地,互相給點面子,莫要真的傷了情分。
而且她覺得葛七叔孤零零的,有些可憐。
柳青蘭不禁挑眉,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面上似笑非笑卻又有些莫名。
“我兒就是善良。”
她笑的極淡,眼神像是看著葛七又像是看著別處。
總之讓人發虛。
聞言,蘇敏妤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偏頭悄悄看了眼身后,葛七同樣有些畏懼,兩眼左瞄右瞄的裝作打量著屋子。
是因為什么,讓他如此沒骨氣?
見她娘親進了廚房,蘇敏妤頗為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鄭重其事道:“葛七叔,莫怕,生計當前,臉面什么的其實都不是那么重要。”
葛七聽完突然淚流面滿,語無倫次,道:“叔要是在乎臉面,今兒就不會來了。”
其實,這都是意外。
大街上碰到蘇敏妤就實屬意外,來她家也是臨時起意。
冒著被拒之門外的風險,厚著老臉才留下,這都是意外。
真的。
……
因為家里添了一個人,蘇敏妤便和她娘親柳青蘭睡一個屋,葛七同蘇云山睡一個屋,李玉娟帶著小奕軒還是睡他們自己的屋。
安排妥當,收拾好床鋪就該睡覺了。
蘇敏妤洗涑完,腳下鞋子一蹬麻溜的爬進被窩,來回滾了一圈,從被窩里探出腦袋,軟聲道:“我給娘暖被窩。”
柳青蘭掩好門,有些好笑的轉身,眼底不乏寵溺,道:“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娘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