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你們他缽王子。”
兩個守門的士兵面面相覷,嘰里呱啦說了一堆話,我自然一句沒聽懂,所以,他們知道我在說什么嗎?
“我要見他缽,你們找他過來,不然我自己去找他也行。”我耐心的比劃著,可惜,我仍然不被允許出這個門。
我回到里面,把給我的飯菜扔了出去。一頓,兩頓,三頓,我一口沒吃,全都扔了出去。雖然也很心疼那飯,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缽終于來了,滿臉怒氣:“你這是鬧什么!不吃飯是嗎,跟我玩絕食?好,可以,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我忙滿臉堆笑的湊過去:“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要絕食,只是想找你,你也不來,外面他們聽不懂我的話,沒人給通傳,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找我?”他缽語氣放緩了一些,“什么事?”
我熱情的拉他坐下,“來,坐,坐,這事說來話長,咱們慢慢討論。”
“我說,我也沒地方去,這里這么大,走出老遠也見不著一個活人,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對不對,所以,”,我諂笑著:“我想學騎馬,可不可以?”
“你想跑?”他缽擰眉。
“不是,我那是假設(shè),再說了,那個不是重點,”我暗暗擦一把冷汗,“重點在我跑不了,啊,也不是,重點是,能不能把那些擋我出門的士兵都撤了,每天在這么屁大的地兒轉(zhuǎn)悠,早晚我也得悶死。學學騎馬,好歹有點事做啊,我都快無聊死了。我要是就這么死了,不白費你力氣捉我來突厥嗎!”
“他們,也只是在保護你,你想出去?”
我猛點頭。
“也不是不行,我會告訴他們,下次,他們不會攔你出去,只是不能出我的營寨。”
“好。謝謝你!”
“那我學騎馬的事?”
“過段時間,我找人教你。”
過段時間是什么時間?
我不情愿的回答:“那好吧。”
我得了赦令,沒事就出來溜達溜達,先熟悉熟悉環(huán)境也好。
突厥的軍營里和中原不大一樣,大家都很隨意,連個守門的都沒有,除了我那個營帳——這要不要這么區(qū)別對待!我四下溜達著,東瞄瞄西看看,我要是跑路的話,其實還是有點難度的,一,不識路,二,不會騎馬。
騎馬這事,必須提上日程,不然……
我正暗自盤算著,突然從旁邊的營帳里沖出來一個姑娘,大叫著“姐姐救救我!”,猛地躲在我后面,顫抖著雙手,緊緊拽著我的衣裳。
一個衣衫半露的突厥男人緊跟著追出來,大手一抓,像老鷹捉小雞一樣,一把拎起抱住我的那姑娘,那姑娘也是頑強,死命揪著我的衣服不撒手,一個用力扯,一個使勁抱,我被他倆弄的站都站不住,一下子摔在地上,腦袋與大地來了個意料之外的親密接觸——嘭!
痛死我了!我忍無可忍,用盡全部肺活量,大叫:“住手!”
兩人俱是一愣,隨即又旁若無人的繼續(xù)拉扯,我和那姑娘被這個突厥男人扯成一串拖著走,一路往那個營帳拖,我欲哭無淚,這是招誰惹誰了!
“放手!”一聲威信十足的聲音止住了我們被拖行的命運。
王子殿下啊,換之前我是打死都不能相信有一天,我會有這么感激你出現(xiàn)的時候!
拉扯我們的突厥男人,立馬放下我倆,恭敬的向他缽行了個禮,用突厥話說了句什么,那男人就立在一旁,卻也不走,似乎在等什么。
“躺地上很好嗎,還不起來!”他缽皺皺眉頭,掃了我一眼。
我趕緊拍拍抱著我的那姑娘,“起來,快起來。”
那姑娘怯生生的拉著我的衣裳,站在我身后,自始至終,這姑娘抓著我衣服的手就沒松開過!扶額嘆息......
他缽橫了一眼那個突厥男人,那人立馬上前,拉那姑娘,姑娘戒備萬分的拉緊我,仍是不肯放手,我被她這么揪著也是很尷尬啊。
眼看著之前的一幕要重演,他缽走過來,毫不客氣的一把打掉姑娘的手,擋在我們之間:“還不快帶走!”
“不要!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我不要嫁給這個野蠻人!”姑娘突然撲通跪在地上,沖著我一個勁地磕頭,“求求你,救救我!”
“帶下去!”他缽怒喝。
“等等!”我忙上前阻止,堅定的攔住他們,懇求的望向他缽:“她不愿意!”
漢人家的姑娘,怎會流落至此,我有些同病相憐的感傷。
他缽沒理會我,只是拉住我,任由那男人帶走了那姑娘,姑娘淚眼朦朧的看著我,眼神里是深不見底的絕望,額頭上磕破的地方,殷紅的血像淚一樣劃過白皙的面龐。
我掙開他缽拉我的手,想要沖過去,卻又被他缽一把拉回,胳膊被他攥緊,再也掙不開!
“你沒看見人家姑娘不愿意啊,”我憤怒的吼道:“你為什么不救她!你怎么能任由自己的族人這樣欺辱一個姑娘!”
他缽就這么看著我發(fā)狂,卻依然無動于衷。
看著他這么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我忍不住想要揚手打他,揚手的瞬間,突然看到手腕上的菩提,這該死的克星!
“你給我解開這個!”我把手腕伸過去。
“解開!”我再次重申!
“你累了,回去吧!”他缽不理我伸過去的手,只是拉著我往我的營帳走。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不要在你們這里!我不要留在這里!”我甩開他拉我的手,“我不想留在這里,我根本不喜歡你們這里,我要回我家,什么突厥,什么北周的,我都不想待!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嗚嗚嗚……”。
我把自己關(guān)在營帳里,整日整日的睡覺,如果可以就這么一睡不醒,多好!
“吃飯!”他缽僵硬的命令我。
此時此刻,我才真的了解:原來人到了傷心絕望的時候,真的能一點食欲都沒有。
我閉著眼睛。
“絕食?”他缽。
“呵呵,”他缽冷笑兩聲:“你是不是只會這一招?你以為你是誰?突厥公主?我王兄看重你,不代表所有突厥人都遷就你,你以為你有什么資本能要挾本汗!”
“想死?現(xiàn)在還不行!”他缽一把拉我起來,本就頭暈眼花的,被他胡亂灌進一碗粥,可惜,身體自己已經(jīng)厭食了,一口沒咽下去,全吐了出來,吐完,我就徹底暈了過去。
“無量壽佛!”
“你是誰?”我看著眼前這個面貌不清的和尚,有些犯暈,這畫質(zhì)也太渣了
“這是哪里?”
“你的夢里。”
“哦,那你還沒回答你是誰?”
“達摩”
“你說你是誰?”
“達摩。”
“你剛說,這是我的夢里對吧?”
“對。”
我看看手腕上的菩提,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沖了上去。
“你給我解開這個!”
達摩悄悄后移一步,離我更遠一點。
“你不用躲,我又打不到你!”
“你給突厥王他們家這串菩提是什么意思?專門克制我的?我又不是妖怪,好端端的一個自由公民,被你壓制的現(xiàn)在只能被軟禁在突厥,一點自由沒有!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凡事有利有弊,不能全然絕對。”達摩神叨叨的說著,“三千眾生,皆有使命,因果循環(huán),不可盡言……”
我聽的云里霧里,忍不住打斷他:“你能通俗點說嗎?”
達摩無語的望天,喃喃自語:“佛祖沒說,神隱家的丫頭這樣啊!”
我白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哪樣?”
達摩噤聲。
“好了,別的咱們也別聊了,你給我解開這個就行了,或者你告訴我怎么解開也行,我自己找人開。”
達摩剛要開口,我忙阻止他:“簡單的說,明白的講。不然聽不懂,我,沒有你們家的慧根。”
達摩斟酌了一下,艱難地開口:“這個是救你命的,非到緣盡之時,不能解。”
“那什么算是緣盡?”我疑惑不解:“跟誰的緣分盡了?”
“所謂緣,非俗世之姻緣,而是世事之因果……”
眼看這位又要開始給我普法,我連忙打斷他:“行行行,我世俗了,你直接說什么時候緣盡吧?。”
“待到一切回歸正軌之時,即是緣盡之時。”
我想問,怎樣算是正軌,可是沒來得及再開口,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