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坐而論
- 都市逆天修真狂少
- 忘齋
- 2303字
- 2016-11-15 09:00:00
智空大師看到夜小天在自己的反問之后,一直沉默下去,不禁再次開口,道:“夜施主?”
夜小天將內心的震驚壓下,回應著智空大師的目光,緩緩地,道:“大師莫不是覺得晚輩修為低,便不舍得一杯茶水了?藥香、松風,若有杯水,豈非人間大樂?”
夜小天其實想說的,并不是這一句話。
玉牌反饋過來的信息,讓夜小天極為震驚,想直接告訴對方,自己有法可治療他身上的反噬之傷。但同時又不得不慎重地考慮,如何讓智空大師完全相信自己,放空心神。
一念之間,夜小天想到了前一世中滅龍散之毒后,在這里住了一年多的日子。
于是,他心里便有了主意。
智空大師聽到夜小天的話后,也是感覺到自己有點失了待客之道,起身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夜施主講稍等。”然后轉身回屋。不一會兒,便帶著一套燒水泡茶的器具,回到了石桌旁。
夜小天看上去,正是那一套器具,上面有破損之處,還與記憶相符。
智空大師從墻角處撿來幾枚干燥的松塔,以一種簡單,但看起來又極為玄妙的動作,一一投入爐中。火苗淡淡而起,時間緩緩而逝,鐵壺中水,也仿佛在這一片天地中得到了釋放,歡快地跳騰著。
茶葉并不是來自茶樹,而是幾片流動著光彩的無名葉子。
少頃,水沸,茶成。
智空大師動作不快不慢,分別兩杯茶來,自取一杯,輕囁一口。
夜小天也是如此。
智空大師看著對面端端而坐的少年,心中不禁一陣喊嘆,“好個沉穩少年,看起來,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吧,自會有如此老成的性格?但他那雙眼睛中,初看純凈,再看,卻有深邃若星辰之感?而不時顯露出來的滄桑之意,意不似少年!”
夜小天并不知道智空大師心中所想。
他此刻在杯水中,正在慢慢回憶那一年多在這里的經歷,以及,聽智空大師唱經時,絕望之心漸漸平靜的日子。
良久,杯水盡,再滿。
夜小天沒有再端起茶杯,而且是定定地看著智空大師,開口輕言,道:“大師,世間何為悲苦?”
智空大師心中一震,看著夜小天的眼睛,許久之后,才緩緩地道:“火從松生,便為悲苦。水置火上,便為悲苦。茶入水中,便為悲苦。飲之無渴,便是悲苦。佛說天地自然,松風藥香,便為悲苦。”
“那,如何跳脫?”夜小天從地上撿起一枚松塔,隨手扔進爐中。
“本就在天地之中,隨緣而來,隨緣而去,何來困頓,又何須跳脫?”智空大師對夜小天所問之事,應對他的年紀,心中不由得一陣陣地喊嘆。
夜小天聽了智空大師的話后,卻是輕輕地搖頭。
這是前一世,他與智空大師已經有過的對話,每一句,都極為相似,不差半厘。
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而這個節奏,也不是他想要的節奏。
“夜施主心中有不應在你年紀里的惑,卻是為何?”智空大師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他這一個疑惑一出,卻是正好落入夜小天的心思里,當即追問道:“大師,可曾聽言,一夢十載,醒若重生?惑便是惑,想來,應與年紀無關吧?”
“十年而惑,百年而惑,知惑而言,言盡無惑,或可?”
“如此一來,夜施主可是要離悲苦而去,逆天而為了。”智空大師一時有些啞口無言,沉思后緩緩地說道。
夜小天再次搖頭,道:“大師,此間是何處?”
“天地之中,悲苦之內。”智空大師道。
“天、地、玄、黃,由黃而玄,由玄而地,由地而天,天之上,又為何?佛修也好,道修也好,須知修行本就是逆天而為。那么,此間,又是何處?”夜小天不急不慢,已經將智空大師帶進自己的節奏里來了。
是啊,此間,究竟是何處?
智空大師一時無言。
真是要逆天而為嗎?
如果此間是此處,那何處是彼處?如果沒有彼處,何來此處?
不對,不對,原就沒有此處彼處,此處就是此處同,彼處亦是此處!
是了,是了,此間,便是此處!
天也好,地也好,悲苦也好,無悲苦也好,身在此中,身又不在此中,那,又何來逆天?
也就是在這么一刻,他感覺自己的佛心,有那么一瞬間的擺動,而隨之而來的,卻是一念通達,佛心堅固。
“夜施主,原來是貧僧執惑而求了!”智空大師當即起身,雙手合十,一句阿彌陀佛。
“哈哈,大師,我并不知道大師所惑而何。所以何來此舉呢?”夜小天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雙眸突然迸出一抹異芒,道:“大師,今日所言,并非晚輩心中之惑。而大師心中之惑,亦非晚輩所解。”
“所謂坐而論道,不若起而行。今日晚輩所來,乃是心念所至,但求心安。”
智空大師此時再不敢將面前這個少年當成是僅僅十八歲的少年來看待了,隱隱中,他已經將夜小天當成是同輩同道中人,是可以坐論佛法大道的人。
甚至有那么一刻,智空大師都覺得自己是晚輩了。
修行本是如此,得道高者,自是前輩,得道低者,自是晚輩。有一字之師,有一言之師。與年齡,自是無關。
智空大師也忽然感覺自己在這個少年面前,數十年的佛法修行,有點乏力應對了。此時,也開始帶著一道執念,問道:“夜施主,以你天資,十八歲之年已經踏入黃階后期,假以時日,成就當必在貧僧之上。所以,你我之前,無晚輩也無前輩。你叫我大師,我叫你夜小友。我自稱貧僧,你亦該自稱我。”
夜小天聽言一笑,道:“大師說的太對了!”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夜小天感覺剛剛這一段時間的論道,也真是太累了。與其說智空大師得到的多,倒不如是自己得到的更多,對許多事情的看法,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是時候了。
夜小天想了想,看向智空大師,道:“大師,我之間說了一個只不過,呵呵,好像,咱們倒是忘記了那一個沒有聊完的話題呢。”
“確實是如此。不過,貧僧倒是還有一個疑問。修行者時,一般而言,低層次是應該看不出高層次的修為才對,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修為的呢?”智空大師這個問題開始時就想問,但只是覺得不太禮貌,便壓下去了。
“哦,大師不也說了嗎,一般而言,我可不是一般而言里的呢。”夜小天賣了個關子,也沒有說出玉牌的原因。
智空大師見此也不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對方不愿說,便不可問,就再次回到了那個未了的問題上來,“夜小友,你說只不過,只不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