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薩利娜與維特巡視回來，看到亞瑟的情況還好，都放心不少，薩利娜的表情也終于有所緩解。

亞瑟將維特的斗篷拋還給他，讓他穿上，維特剛想說什么，亞瑟就手指篝火，調侃：“你是想把我變成烤肉嗎？”

維特看到奈音無奈笑著點了點頭，只好將斗篷穿上。之后四個人議論接下來的行動，不出意外今天就在山洞里過夜是眾人都認同的，但之后要向哪里移動是他們難以決定的。

就在他們討論時，一直保持沉默，幾乎被所有人忘記的霍金斯突然開口了。

“你們究竟什么時候打算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下，霍金斯站起身，轉看眾人，舉起法杖。

“雇傭那些刺客殺院長，又要殺我的人究竟是誰！？你們又為什么救我！？”

眾人彼此看看，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亞瑟身上，霍金斯也一樣。

亞瑟攤開手，說：“不放下你的法杖，你什么都無法從我們這里得到。”

霍金斯反復抿緊嘴，握緊法杖，不愿放下。沉默進行了許久，到確定沒有人會懼怕他的魔法，他也不會真的用魔法攻擊誰，霍金斯放下法杖，好不容易鼓起的氣勢一下子疲軟下去。

亞瑟淺淺地微笑了下，說：“我把這當作是你愿意與我們好好相處的信號。”

頓了下，他繼續說：“我們不知道雇傭刺客的人是誰，我們會救你，是因為我們和白鯨商會塞安地區的負責人G先生有交易，這場交易從在很久以前就開始進行了。簡單說，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因為我有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們會救你。”

霍金斯感到兩腿發軟，很快就癱坐到地上。

“你應該吃點東西。”亞瑟說道。

幾次深呼吸后，霍金斯問亞瑟：“白鯨商會是什么？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商會。”

“是販賣歷史的商會。”

“販賣歷史？”

“對，那家伙是這樣告訴我們的，販賣歷史的真相，包括和歷史真相有關的物品。”

“那家伙，G先生？他既然是塞安負責人，為什么會跑到奧治維奇來？”

亞瑟聳了聳肩：“因為之前和我交易的是他，我們的交易還沒有完成。”

“你想要的是什么？”

“扎伊特的真相。”

“扎伊特？那是什么？”

“班戈以前的名字。”

“班戈？那個勞動者的樂園班戈？”

“對。”

看霍金斯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亞瑟看向奈音示意。奈音將他們旅程中有關班戈，白鯨商會等講述給霍金斯。薩利娜雖然已經聽過一次，但再聽一次，她依然覺得震撼。

和薩利娜一樣，霍金斯沒有想到，眼前這些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孩子們竟然有過這般驚險復雜的經歷。

又一陣沉默后，霍金斯問：“接下來你們要怎樣？把我交給那個G先生，完成交易？”

“G先生只說保證你的安全，沒說要把你交到他手上。”亞瑟撇了撇嘴，“當然如果等他出現之后，你想和他走，我們不會阻攔你。”

“我唯一想去的地方，就只有奧治維奇！”霍金斯突然喊了起來，“那里是我的家！是我的一切！院長是我的家人！我唯一的家人！現在我擁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我必須回去，查出兇手，為院長報仇！”

眾人又看了看彼此，再看霍金斯的目光里都帶上了一絲憐憫，就連亞瑟也是一樣。

“你不能回去。”盡管憐憫，亞瑟卻說得斬釘截鐵，“在奧治維奇不知道隱藏著多少想殺你的人，這也是我們一定要帶你離開奧治維奇的原因。雖然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執行交易內容，但我想你和我們一樣，都感覺到了，整件事的復雜程度不是我們，至少是現在的我們能夠應對的。”

看霍金斯不說話，亞瑟又道：“就算你或僥幸，或付出代價，或因為被利用而得到真相，兇手是能殺害奧治維奇的統治者的人，你有足夠的能力復仇嗎？”

霍金斯咬住嘴唇，抬起雙手捂住臉。亞瑟的話像一把把利劍刺中他的身體，他知道亞瑟只是在說事實，所以他更陷入無助的境地。

他絕望地大喊：“那我該怎么辦？！我不能放棄復仇！不能放棄我的家！”

“沒有人要你放棄。”亞瑟再次攤開手，“但我們都希望你能放聰明點，你現在能做的，該做的，是活下去。”

霍金斯愣住了。幾秒過后，他冷笑道：“為了讓你們完成交易嗎？”

亞瑟聳肩：“隨便你怎么想。”

很快他改變輕松的表情，看著霍金斯的藍眼睛，嚴肅說道：“無論你怎么想，交易完成之前，無論怎樣，我都會讓你活著。”

霍金斯再次愣住，但也很快揚起嘲諷的笑：“從來沒有人質疑過我的智慧。”

亞瑟很快撇嘴：“但你看起來確實不聰明，奈音和我已經不只一次說過你得吃東西，別以為你是魔法師就不需要力氣。我們會保護你，但怎樣對待你取決于你的表現。”

霍金斯用力抿嘴，他明白亞瑟的意思，雖然他一點也不餓，而且胃里還在難受，老院長凄慘的樣子，和皮肉被燒灼的焦味還不斷浮現腦海，霍金斯依然抿著嘴，向奈音要了一塊面包。

他第一次發覺食物如此難以下咽，又如此重要，空置的胃袋流入食物，無論難受，惡心，或是飽腹感都讓霍金斯有他還活著的真實感。

夜間除守夜的奈音外，所有人都得到充分的休息，入夜前停止的雨在翌日清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雖然陰雨綿綿，洞內被連續的雨氣侵入，也變得潮濕，所有人卻因為亞瑟退燒這個好消息露出歡快的笑容。

奈音摟住亞瑟，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靠住他的胸膛很久。

亞瑟笑著撫摸奈音的頭頂，重復說：“我早就說過沒事，我肯定沒事。”

奈音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角，不敢徹底放松，檢查亞瑟的傷口并給他換藥，然后和維特一起，扶亞瑟在洞內行走。當然，才走出第二步亞瑟就擺脫兩人的攙扶，并拔劍嘗試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