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許墨消息的日子就這么平淡無奇的過著，似乎也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記憶里那些心動和甜蜜，依然心臟似被針扎，一針一針扎個不停，疼痛一陣一陣襲來沒有盡頭。

第二學期又要臨近結束，要準備期末考試的日子開始變得忙碌起來。柳眉是個從不肯臨時抱佛教的人，提前一個月按部就班，在考試前一周完成所有的復習，然后在別人都通宵達旦的背書時，自己可以悠然的看小說按時睡覺。

她不能熬夜，每熬一次夜，都像抽干了她身體內的水分，整個人奄奄一息脾氣暴躁，所以十九年來她鮮少熬夜，除非失眠，除非格外重大的人或事。

牛陽似乎像從不知道她的生日一般，和原來一樣每周不定期來看望她，帶著一大堆的吃的喝的，陪她吃頓飯，然后在她冷靜的告別中轉身返校。他不再說喜歡她，也不要求和她在一起，就這么像一個影子跟在她的身后，時間長了，柳眉倒也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朋友和傾聽者。她不再拿他當作異性，心底便坦蕩了許多。和房小米三個人聚會的時候，牛陽也充當一個中立者，對兩個人都照顧有加，和兩個人都保持距離。

就這么，時間久了，柳眉似乎也忘記了他喜歡她就如她喜歡許墨一樣，喜歡了許多年而且依舊銘心刻骨的仍舊喜歡著。

除了許墨，她和牛陽無話不說，久而久之，似乎倒像一個戲劇般的男閨蜜。

而馬上，保持著飄逸出塵的風范和柳眉做了不需言明的靈魂之友。

柳眉感覺與他惺惺相惜，卻從未想過和他會有男女之情。

王圓數次在宿舍里明說暗說的表達中，柳眉也知道了她喜歡馬上的事情，所以明確表示不會和馬上有私情，王圓倒也放寬了心。

可是六月悄悄來臨的時候，卻是平地興起波瀾，打亂了安靜的生活。

周三下午剛上完課的柳眉一個人呆在安靜的圖書館看一本古老的書，老到書頁泛黃，黃昏的太陽失去了強烈的光芒開始溫柔的懶洋洋的懸掛在西方的天空。她時而看書時而看著窗外，大腦處于放空狀態，偶爾想著快要暑假了，某人會不會也回家呢？會不會和以前一樣路過濟南呢？

神思游離的時候，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她拿起來看是個陌生號碼，猶猶豫豫摁了接聽鍵，壓低了聲音“喂”了一聲，沒想到一個犀利的女聲傳來：“柳眉？”

“我是，你是誰？”

“我在你們學校大門口，你來一下吧，找你有事兒！”電話就這么淬不及防的掛了。

柳眉疑惑的皺著眉頭，本想不予理會，卻又感覺不心安，索性合上書和筆記，整理完畢后放到書包里，在登記處登記了借的幾本書，抱著走向大門口。

遠遠的看著有個女孩兒站在門口，一頭黃色的短發映出的臉蛋白皙無比，一件皮樣的吊帶衫和短裙配著一雙長及膝蓋的長靴，斜挎包，手里似乎還夾著一根香煙。

想著不認識這個人，門口其他人卻又都走來走去，也只有她像是在等人了。

柳眉走過去，輕聲問：“是你找我？”

女孩細長的手指夾的果然是一根香煙，香煙也是細細長長，看著無限魅惑似的。

“你就是柳眉？”女孩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嘴角露出鄙夷的笑容。

柳眉站著沒動，也沒說話，只是那么看著她。

這天的她穿了件簡單的素色連衣裙，一雙白色圓頭的平底鞋，因為天氣熱的原因，一頭長發綁成了不高不低的馬尾辮。的確很簡單，的確很平凡，平凡到丟到人海中都不會看到的平凡，可是這世界，有幾個人是在萬千人群中都可以熠熠生輝讓人目不轉睛的呢？柳眉甘于這種平凡也習慣了這種平凡，偶爾的光彩奪目便已經滿足少女的不大的虛榮心，平淡的外在才有時間和精力使得內心充盈。

女孩彈了下手指尖夾著的香煙，嘴巴呼出一口濃濃的煙霧。

柳眉皺皺眉頭。

“直說吧，以后離牛陽遠點！”女孩直勾勾瞪著她“不喜歡他就別掛著，別耽誤了別人還心安理得！”

牛陽？

原來是牛陽的追求者。

“和你有什么關系？”柳眉抱緊了手中的書，依舊淡淡的。

“和我關系大了，我現在警告你一次，以后還粘著他，別怪我不客氣！”女孩兒把香煙狠狠的丟在地上，用長筒靴尖頭狠狠的轉著踩了幾腳。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會怎么對我不客氣？”柳眉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她從來都是這樣，遇強則強，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卻從來不會因為威脅而害怕。但的確像這種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雖然并不喜歡牛陽也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但是也已經習慣了長久以來平淡如水的陪伴。更何況，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憑什么用一種凌冽的指責式的態度來威脅她應該怎么做！

女孩在身后惡狠狠的“呸”了一聲：“柳眉！你有本事試試看！”

本來安靜入水的心情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插曲變得有些黯淡，不打算再回圖書館，索性回宿舍上網。

宿舍沒人，王圓和小羽都不在。

她開了機，QQ自動登錄，看到許墨一直暗的頭像怔了幾秒鐘，然后就看到牛陽的小企鵝不停的跳出來，“滴滴滴滴”響個不停。

“電話怎么不接？”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去找你了？”

“在不在？”

“電話拿著是擺設嗎，大姐？”

“看到速回電話”。

??????

柳眉拿出電話一看，果然六個未接電話，信箱里也是一堆差不多一樣的信息。

她撥了回去，似乎還沒響到一下，牛陽就接了，接起來就像連珠炮一樣轟炸過來：“大姐，你電話干嘛一直不接？”

“沒干嘛啊，放在書包里沒聽到嘛”，柳眉的聲音懶洋洋的。

“呃?????是不是今天有人去找你？”

“是啊，一辣妹，跑過來警告我再粘著你就對我不客氣！”

牛陽一時語塞，“她沒怎么你吧？”

“她能怎么我？”

“小眉，我今天有事，明天去找你，如果那個女的再找你，你千萬別和她起正面沖突，記住了嗎？”牛陽的聲音非常嚴肅。

“她不煩我，我不犯她唄”，柳眉一邊登錄了院里的清風論壇，一邊用耳朵夾著電話，“好了好了，不和你說了，你明天什么時候過來？”

“明天下午吧，差不多這個點”。

“好，我知道了，掛了！”摁掉電話，開始瀏覽論壇里更新的內容。馬口可和時光還是最活躍的，秋日的螃蟹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股陰郁范兒，這幾個人都彼此熟悉又不知道真實生活里的身份，這樣挺好，在陌生的世界里表達更加自由，看著各個帖子，柳眉開始流露出開心的笑容來。

第二天看到牛陽，柳眉嚇了一跳，一向儀表堂堂的帥小伙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手肘上還包了厚厚的紗布。

看著柳眉狐疑的目光，牛陽瞪著她：“看我這樣，你都不心疼??？什么表情？”

“你被誰打了？當第三者了還是鬼混了？”柳眉下意識抬手摸摸他的臉頰，那兒一大塊淤青，有點發紫。

牛陽臉色瞬間溫柔的能滴下水來，他伸手握住了柳眉抬起來的手，柳眉的手一直像小孩，小小嫩嫩的，宛若無骨，“你關心我？”

柳眉愣了一下，“當然，你都被打成這樣了，表示一下對老鄉的關心也是應該的！”說著使勁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牛陽牢牢地握在手心。

“你??????”柳眉抬頭看這個大男孩，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關心她守護她的大男孩。

“小眉，我會保護你的！”他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小手握著心里挺美的吧，牛陽！”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牛陽臉色一變，柳眉也聽出了是昨天那個女孩。

牛陽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在自己身后。

果然是昨天的小辣妹，身后還站著兩個男生，穿著打扮也是人以群分，一樣的前衛，鉚釘染發。兩個男生走上前來，盯著牛陽，揮手就想打：“你小子被被打夠是不是？告訴你好好對我妹妹，又來招惹這個妞兒！”

“住手！”女孩大叫，“誰讓你們打他的？昨天我就警告過你們了，你不準動牛陽，不準！”她的聲音有點歇斯底里。

兩個男生硬生生收回了手，轉頭看著女孩兒，“唉，你這人！難不成不打他還打她？”伸手指了指牛陽身后的柳眉。

柳眉心里倒沒感覺到害怕，反而有種莫名的興奮從心頭升起來！她從小就是個循規蹈矩的孩子，哪見過這種陣仗？青春的熱血一下就升騰起來，她瞪著大無畏的看著那兩個男生。

“就打她，打死了她牛陽就沒念想了！”辣妹惡狠狠的跺跺腳。

男生有點為難，牛陽大聲喊：“孟思陽，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我就是瘋了，誰讓你不理我？房小米已經被我收拾了，接下來我就要收拾這個女的？”

“小米？小米怎么了？”柳眉一聽著了急，雖然是初中時的閨蜜，上了大學不在同一個學校兩個人還是漸行漸遠，加上牛陽一直對她若即若離，來找柳眉也不叫上她，小米漸漸也有點灰心，和柳眉聯系的也不那么密切了。

牛陽手掌用力握了一下手：“放心吧，小米沒事兒，只是被威脅了而已，所以她現在也不怎么和我說話?！?

“唉！”柳眉嘆了口氣，感情這東西真特么是個怪物，總是你愛我我愛他他愛別人，別人還是個水仙花。

小辣妹大步走過來，拽住牛陽的手，硬生生把他的手掰開，揚手就打了柳眉一個耳光。

這邊柳眉心里還在想著小米的事兒，沒回過神臉頰上便感覺火辣辣的！

她挨打了？

我靠，真狗血！

牛陽抬手就推了小辣妹一把，“你這個瘋子！”

那兩個男生看牛陽推了小辣妹，“你敢打我妹妹！”上來揮拳就揍，就這么，莫名其妙幾個人亂作一團。

牛陽還要護著柳眉，還要應付那兩個男生，很快就有點力不從心，索性小辣妹不忍心牛陽挨打，一直不停的大叫：“別打他呀！別打他呀！”

她要過來繼續打柳眉，說真的，活了十九年，柳眉這個一直生活在學校的溫室里的文藝小青年哪打過架?。克砸泊_實挨了幾拳頭，腿上也挨了幾腳。

索性是在校門口西面的小樹林，幾個人亂作一團的時候，學校保安趕了過來，硬生生把幾個人拉開了。

剛一拉開，牛陽趕緊查看柳眉的臉，蹲下身子稍微掀起她的裙子看她的小腿，也有幾塊青色。他狠狠的瞪著那個叫孟思陽的辣妹，那種凌冽的刀鋒一樣的目光讓那個女孩也低下了頭。

幾個人被帶到保安室，問明情況，只有柳眉是自己學校的人，而且也是受害者，征求了柳眉的意見，決定不通知院里。

最后孟思陽不甘心的和兩個男生恨恨的離開了。

牛陽看著柳眉，目光里的心疼不言而喻。

兩個人離開保安室，坐在紅樓廣場的角落里。

柳眉忽然輕輕笑起來。

牛陽看著她不說話。

“牛陽，這是我七歲以后第一次打架，沒想到是因為你。”

“小眉，我??????”。

“不過，真刺激啊！”柳眉笑意盈盈的看著身邊這個大男孩，響起混作一團的時候他拼命保護在她周圍不讓她受傷的樣子，心里確實暖暖的。

被愛，總是幸福的！

“我不會饒了他們的！”牛陽握緊拳頭。

“算啦，冤冤相報何時了？”柳眉看著他，“那個女孩也是因為太喜歡你才這樣的吧！”她悠悠的說：“有的感情平淡無奇像杯白水，有的感情轟轟烈烈像火山爆發，愛就表達不愛就離開，其實我很佩服她！”

“只要她們以后不再找麻煩，就算了吧！”柳眉用腳尖碰碰牛陽的腳尖，他的白色運動鞋已經被踩到全是灰撲撲的鞋印，她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

牛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咬著牙卻又柔情萬種的看著身邊的女孩。

柳眉粲然一笑，大聲說：“牛小陽，謝謝你為了我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