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烈火熊熊燃燒著, 腳下的巖漿翻騰著,好熱、好熱。手腳都被鎖鏈禁錮,身體無法動彈,任憑難受折磨著自己。突然,一顆小火球打在身上,仰頭望去,天空中正降下無數火球,整個天空如腳下的巖漿一般火紅,火球打在山崖上,打在鎖鏈上,打在自己的身上,是劇痛。。。。。。
一個激靈,竇驍猛然坐起身子,連帶著手腳上鎖著的鐵鏈嘩嘩地響。又是這個噩夢。
自從竇驍被冥主抓來關到這個地方之后,他就不斷地重復做這一個噩夢,再加上他拒絕接受冥族給的食物,人已經消瘦了好幾圈。
魔都,魔君大殿中,兜帽遮著臉的黑袍人坐在大殿正中的榻上,問一旁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袍人道:“那小子怎么樣?絕不能讓他死了。”
“主人放心,他還死不了,只是一直拒絕我們提供的食物而已,不過您放心,我已經讓那個人族的小丫頭去照看他了。面對自己的同類,我想他應該會乖一些。”
“嗯,不錯,不過也要小心,千萬別讓他跑了。”
“他跑不了的。鎖他的鎖鏈是當年鎖魔族少主的鎖鏈,除非再來一次天罰砸了那鎖鏈,不然就只有我手中的鑰匙才可以打開它。”
“那就好。”
“只是主人,屬下不明白這小子到底有哪里不同,竟令您如此重視?”
“哼哼,”冥主冷笑,“他可是咱們統一魔族的王牌。”
“他?”黑袍人有些吃驚,“不過是會一些法術的人族將軍,能有這么大本事?”
“非也,你還記得你剛剛說綁他的鎖鏈原來是綁誰的嗎?”
“魔族少主啊!”黑袍人有些搞不清楚冥主的意思了。
“那我告訴你,你現在綁對人了。”
“這。。。。。。啊?難道。。。。。。難道您的意思是他就是魔族少主?這不對啊,魔族少主不是已經死了嗎?”黑袍人只覺得頭腦一團漿糊。
“他的身體不是,元神卻是。當年天罰之后,被囚禁的魔族少主元神逃出了魔域,被郅都老頭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原來如此,那他可真是咱們的王牌啊。可是他現在的能力。。。。。。”黑袍人剛想有所奉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說。
“只是沒有覺醒而已,他的元神被郅都老頭封印了,咱們只要解開封印即可。”
“可是當年是咱們害了他們父子。。。。。。”黑袍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改口道,“他會聽咱們的嗎?”
“咱們剛好利用郅都的封印,趁他還不是咱們的對手,先控制住他,讓他聽命于我,這樣,他就是咱們手中的傀儡少主了。”
“主人這招高啊!這傀儡術真乃主人之絕技,恐怕天下再無出其二。”黑袍人諂媚道。
冥主放聲大笑起來。
牢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身穿西域服飾的女孩雙手拖著木盤走了進來。
女孩走到竇驍面前,緩緩地蹲了下來,把手中的木盤放在了地上。木盤里,是一碗面條。
“這是我特意做的,我想你們中原人應該愛吃這個,只是手藝不太好,沒做成樣子。”女孩帶著一絲西域口音說著流利的漢語。
的確,相比之前送來的西域羊肉,那膻味實在令人難以下咽,這面條即使色相再怎么不好,也要比那羊肉好。
“你是?”女孩雖然下半張臉蒙著紗巾,但看上去不是冥族,倒像是西域人,只是竇驍身陷囹圄,一切還是多個心眼為好。在這里,東西是不能亂吃的。
“我的漢名叫漠謠,取大漠中的歌謠之意。你放心,我是人族,和你一樣被囚禁在這個地方。他們看你不吃東西,怕你餓死,才叫我來照看你的。”漠謠用筷子拌了拌面條說道。
“這面?”看著漠謠挑了一筷子面送到自己面前,竇驍還是很謹慎。
“放心,”漠謠的眼角微微上挑,壓低聲音說,“這是我從人間帶來的面。說實話,這里的東西我是不敢吃的,據說吃了就不能離開這地界了。”
“你從人間帶來的?你能離開這里?你說這里是地界?”漠謠一句話的信息量太大,竇驍聽完后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嗯,是啊,我每半年可以回人間兩次,這是冥族給我母親的承諾。每次回去我都會準備大約半年的糧食用品帶回來。還有這里是魔域,只是被冥族占領了而已,好像還是魔域的魔都呢!”漠謠一口氣回答完了竇驍的問題。
“被冥族占領?”竇驍不覺有些關心起來。
“是啊,千年前神魔大戰,魔族慘敗,魔君和少主都葬身神域,魔族大亂,冥族趁虛而入攻占了魔都,也就是這里吧。”
“可惡!”竇驍一拳砸在身旁的石柱上。
“你!”漠謠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我。。。。。。我也是從樓蘭的古書中看到的,說錯了也不管我的事啊。”
“沒,沒事。沒嚇到你吧。”竇驍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團怒火,控制不住地就爆發了出來,自己都被嚇到了。
漠謠看他一副奇怪的樣子,不再理他,把面又拌了拌準備喂他。
“我自己來吧。”說著,竇驍就要去端碗。可手還沒碰到碗邊,就被鎖鏈扯住了,兩只手根本就抓不到一起。難怪之前都是送過來一塊肉,那樣一只手勉強還能咬到,這需要兩手配合的就難了。
“還是我來吧。”漠謠看他動了動,鎖鏈被扯得很緊,他這樣坐著已經是到了鎖鏈的極限了。
盡管很不好意思,不過竇驍的確是餓得不行了,只好紅著臉,低著頭吃。
竇驍故意吃的很慢,漠謠喂的也很慢,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期間有冥兵來催促,都被漠謠用各種借口呵斥回去了。
“你剛剛提到你看過樓蘭古書,那你是樓蘭人嗎?”竇驍問道。
“是,我是樓蘭人。”
“他們為什么要抓你到這里?”
“唉。”漠謠嘆了口氣。
“你要不愿意說也沒關系。”竇驍連忙補充道。
“沒什么,只是想起一些難過的事。咱們既然都被囚困在這里,就是患難之交,告訴你也沒關系。”漠謠看著竇驍認真地說:“我是樓蘭王女,他們抓我就是為了威脅我母親與他們合作攻打大漢。”
“什么!”竇驍大吃一驚,“你說他們要聯合樓蘭攻打大漢!”
“是啊,怎么了?”漠謠不解。
“這怎么行,我得趕快離開這里回報陛下。”竇驍著急起來。
“不行,我們逃不出去的。”
“為什么?”
“這里不是人間,要想離開這里就必須用法術,我們不會法術。”
“我會。”竇驍堅定地說。
漠謠的眼神瞬間充滿了疑惑:“那你為什么逃不出去?”
“這,”竇驍被她這一問一下泄了氣,“該死的鎖鏈。”
“那如果我能幫你解開鎖鏈,你有把握帶我離開這里嗎?”
“嗯。”竇驍使勁兒點了點頭。
“好,一言為定,我想我知道鑰匙在哪兒。”
魔君大殿,一個黑袍人被冥主喚入殿中。
“封魔槍找到了嗎?”冥主問黑袍人。
“回主人,還沒有。南越的女媧之力還未完全消散,我們的人暫時進不去。”
“廢物!封魔槍是關系全局的鑰匙,沒有封魔槍我們就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必須盡快給我找到,不要讓我親自出馬!”冥主厲聲喝斥道。
“是,是。”黑袍人唯唯諾諾。
“對那小子的控制準備的如何了?”冥主繼續問。
“器具,法陣,法師都已到位,隨時都可以開始。”黑袍人回答。
“不,還少一點,他的意志力。畢竟他也是修行過的人,不要小看他的意志力,你們要折磨他,摧殘他的意志力直到崩潰為止。”
“是。”黑袍人應諾,轉而又問道:“屬下有一點不明白。既然主人要摧殘他的意志力,那么他本來已經餓的快要堅持不住了,為什么主人還要命人送他食物,讓他恢復?”
“你以為只憑餓就可以摧毀他的意志力嗎?你想的未免太簡單了,那只會讓他死掉而已。注意那個女孩,我們要好好利用她才行。”
“那個樓蘭王女?可是這樣做恐怕樓蘭那邊不好交代。。。。。。”
“一個小小的樓蘭算什么。等我們統治了魔族,還愁拿不下人間嗎?”
“是,是。主人深謀遠慮,屬下慚愧。”
“那還不快去準備。”冥主沉著聲說。
漠謠把牢房門輕輕關上后又透過門上的小窗向外張望,確認冥兵不在附近后才端著飯菜來到竇驍身邊。
“怎么了?”竇驍看她異常的舉動,知道她為自己帶來了消息。
“不好了,我偷聽到冥族的首領談話,說要對你用刑,要折磨你呢!”
“折磨我?他們想從我這兒知道什么?”
“不知道,沒有聽完我就跑開了,差點被發現。”
“鑰匙呢?”
“呃,對不起,我還沒有拿到。”漠謠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系,還有時間。”
“不,沒有時間了。這兩天我就要離開這里返回樓蘭,十日之后才能回來,真的對不起。”漠謠像犯了錯的小孩一樣道歉。
竇驍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轉而又安慰道:“沒事,你已經盡力幫我了,謝謝你。”
漠謠沉默了片刻,抬頭對竇驍說:“這幾日我不在,應該會有冥兵來給你送食物,不過知道你應該不會吃,所以這一頓多吃些吧。”
漠謠把面遞到竇驍嘴邊。
“我還給你帶了幾個烤餅,我把它們放在你身后,你要藏好了。”漠謠喂完面,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把它藏在了竇驍身后的柱子后,用鎖鏈的另一頭壓住。
“我把烤餅撕成了條,這樣你吃著方便些。”漠謠說完就要收拾東西轉身離去。
“謝謝。等一下。”竇驍叫住了她,頓了一下,很正式地說,“殿下大恩無以為報,只是竇驍是大漢將軍,身負保家衛國的重任,還望殿下為兩國著想,阻止戰火。”
“漠謠一個女孩子,言語輕微,恐怕不能成事。”
“不。我懷中有我的官憑,你回到人間后將樓蘭情況寫一封信,找機會把信和官憑交給西域都護府就行了。”
“將軍有所不知,西域都護府就設在樓蘭,如今樓蘭被冥族扶持的傀儡格亞控制,西域都護府成了禁地,任何人不得進出。”
“那能送往敦煌也行,只要是官府就可以。”竇驍懇求道。
漠謠嘆了口氣,羞澀地從他懷中摸出官憑。漠謠的手伸進竇驍胸膛時,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漠謠心中一陣慌亂,掏出官憑后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漠謠沒有看到,她身后,竇驍的臉已經通紅。漠謠的手伸進他懷中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徹底混亂了,心跳都不知漏了幾拍,直到漠謠離開后他才回過神來。此時他的心臟已經是撲通撲通劇烈地跳個不停,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其實,多日相處下來,兩人已經沒有那么陌生了。由于牢房光線太暗互相看不清容顏,再加上每天漠謠的喂飯,偶爾的為竇驍梳洗,兩人已經能夠接受這種在外人看來是過分親昵的接觸了。只是今天,當漠謠的手放在竇驍胸膛上時,兩人才發覺,其實早已不是最初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