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熱鬧的街頭人群擠動，噶薩拉的易物節，牧民們都帶著自己的物品前來交換，喧鬧聲，畜生的嘶鳴聲，還有輕快的音樂聲，交融成一個美妙的音符，遠遠地，每一個走過來的人聽到這動聽的音符都發出會心的微笑。



“哈撒，你帶著她去買該買的物品，還有，把我們手上的兩匹好馬賣出，價格方面不要太低，或者，換成千兩黃金也可。”低聲交代哈撒，輾遲絕高大的身影引起不少人的關注，只是被一個斗笠罩住，無人知曉他是誰，都好奇地偷瞄著。



“是，婳芯，這邊走。”哈撒指了一個方向，便率先在人群中擠了過去。



看了眼主子，她還未開口，他就已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好像她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不復存在，委屈地咬咬下唇，低下頭，也趕緊追隨哈撒的背影。



“婳芯，你還缺什么？我帶你去買，這些主子都包了，你不用擔心。”哈撒帶著她走到一個女子用品店，看著里面琳瑯滿目的商品，他都有些眼花繚亂，女人家的東西自己根本就不懂，要怎么帶她買呢，還不如問問她缺什么。



“不，不用了，我什么也不缺，有的吃住就已經萬幸，不敢過多奢望，謝謝你，哈撒。”摸摸身上泛白的衣裳，她明白那些好衣裳都不適合穿在自己的身上，絲綢，向來都是貴族女子的衣物，她如何能穿的起呢？



來這里也有半個多月，樸素的風俗，她能感受到每個人都有著積極的生活態度，早晨擠奶，中午休息，下午牧馬，晚上高歌，這，就是她所想往的平凡的生活，如若要是沒有那個惡劣的主子的話，她，可能會被心中的幸福感給掩沒了吧。



“對了，你穿來穿去，也就那兩套衣服換洗，到了冬天的話，你會受不住的，這里的冬天雖然與京城的無異，但是，刺骨的寒風更甚，走，我帶你去買幾套稍微厚點的衣物。”也不理婳芯欲張口拒絕，哈撒一頭軋進女人堆里認真地挑選著，一直以來，就覺得她像自己的女兒，雖然薩亞已經嫁人，但是那種怕羞的神情簡直是一摸一樣，使他忍不住把她當女兒來疼惜。



“哈撒，真的不用買了。”

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喊，可惜，熱鬧的店鋪內，哈撒根本聽不到她的話語。



她，真的不想花他的錢，縱使他是她的主子，可是，若他不贊同她的努力，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去獲得他的獎賞，那會讓她覺得欠了他的，的確，她只是一個卑微的婢女，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尊嚴，不該得的，她一樣也不想白拿。



著急地想沖進去，沒想到又被那群瘋狂購物的女人給擠了出來，單薄的身子對別人而言根本是不堪一擊，尤其噶薩拉的婦女都是身強體壯，她，也算是以卵擊石。



“絕，這里好多人，我們去別的地方好嗎？”



一襲耀眼的紅染裙，短寬的衣袖，豐盈的身子罩著一張繡著梅花的小坎肩短衣，雪白的手腕上鈴鐺脆響，女子柔聲說。



好，好美的女人！婳芯差點閃了神，她，面若桃花眼含魅，發似流水，唇如絳，一點朱砂，世人寵。身姿豐盈，細腰如柳，七寸金蓮小腳，簡直是人間絕色。



“你想買什么便去什么店，我只是來幫你提東西，當你的跟隨而已。”



寵溺的話語，他瞧她猛眨眼的奇怪動作，輕笑，她又想玩什么？



主，主子？！婳芯不知為何，就是不想他見到自己在這，快速閃身到一顆柱子后，按住自己亂跳的心口。



“喂，我要你來可不是來當跟隨的，要那樣我還不如叫青門過來。”她惱火地擊了他胸口一拳，原本嬌弱的形象已經不復存在。



“那你怎么不叫青門過來？反正你就是需要一個人陪著而已。”他不痛不癢地拍開她的小手，是錯覺嗎？他剛怎么看到那個斷掌的女人，一眨眼就不見了。



被他的話氣得跳腳，她瞧瞧圍觀的人群，笑得十足可愛。



“絕，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人家就是想要你陪啊，你看，你一年到頭，有幾天陪人家嘛，人家一直都在家里等你，好不容易等你回來了，你怎么說都要陪陪人家嘛，對不對？”一手軟弱無骨地環住他的脖子，一手攀住他結實的胸膛，她誘惑似地柔語。



怎么每次都來一樣的戲碼？輾遲絕揉揉發疼的額心，任誰，他都可以一腳踹開，可是對她，實在是下不了腳。



“行，你想怎么陪就怎么陪，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都依你了，行嗎？”



“真的？那你不要老是戴著斗笠嘛，這樣都看不到你的臉，感覺跟一塊布說話呢。”她得寸進尺地嬌嗔著，一手想要去掀開他的斗笠。



自己好像一直都未見著主子的模樣，每次端洗臉水過去，他都已經起床穿戴整齊，根本就沒有讓她伺候的意思，可是，為什么還要天天罰她洗被褥，難道他有潔癖不成？所以才會戴著斗笠與世隔絕，不被灰塵沾染？婳芯好奇心開始作祟，耐不住探知的＊＊＊＊＊，由柱子后伸出小腦袋，兩只眼睛筆直地望著那個虎背熊腰的男子。



“蠻兒！不許胡鬧。”閃電般的抓住她的手，他的口穩嚴肅而喝斥，女人，為什么總是給了點顏色就想要開染房，男人不是她們的玩具。



蠻兒？婳芯拉長了耳朵，就是他不知道第幾任的小妾？



“好嘛，不玩了，”知道自己已經探觸到他的底線，無奈地嘆口氣，松開緊趴他的五爪，嬌軀靠在他的左手邊，她牽起他的大掌搖晃了兩下，“你陪我去看戲吧，聽說是京城來的戲班，有你在，我怎么會缺東西呢，你一直都那么疼我。”



失望地收回視線，婳芯轉身蹲下，無聊地用手在地上畫圈圈，還以為能看到惡魔主子的尊顏，沒戲了。



“真的不玩了？你確定？”



他捏捏她粉嫩的臉，自己，或許就是喜歡她這點吧，總是能在不惹火他的條件下安全撤退，不像其她的女人，總是要讓自己把人丟出去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

“不玩了，走吧，看戲去。”她拽著他的手，歡快地離去。



原本看戲的人群也無聊地散開，三三兩兩地談論著那個貌美如花的女人，還有那個神秘的斗笠男子。



第一次，看到他對一個女人這般溫柔，婳芯從柱子后走出，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有著一絲羨慕，要是，主子能對自己和顏悅色一點，那她的日子該好過很多吧。



笨蛋，你只是一個斷掌女，怎么能去期翼更多呢？你得到的已經夠多的了，婳芯，醒一醒，只要熬過去，自然，也會是一種習慣，習慣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

她拍拍自己的頭，怕自己陷在他剛一瞬間的溫柔里，況且，那原本就是不屬于她的溫柔。



“婳芯，你看，我給你買了十件衣裳，哈哈哈，沒想到還能搶得到呢。”哈撒抱著勝利品一出店門，就看到一臉落寞的婳芯。



“是嗎？太多了，哈撒。”她已經沒有心情去想什么欠與不欠的問題了。



她只想要自己認清自己的地位，還有處境，對于她來說，已經是好太多了，至少，善良的哈撒就對她很好，婢女們也對她分外關心，她，得到了以前從未得到的溫暖。



“沒關系，多了就慢慢穿。”一直都不明白她為何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哈撒嘆口氣，從未見她笑過，要是笑起來，也將是一個異常美麗的女子。



“謝謝你哈撒。”哈撒是一個憨厚的人，也是一個令人值得尊敬的長輩，她從心底感謝他對自己的關心。



“不，不用，走，我帶你去賣馬去，讓你見識一下，我們主子的馬，將是整個噶薩拉的驕傲！”笑呵呵地，他又抱著那一堆衣物往另一個方向沖去。



被他的開心感染，婳芯一掃先前的陰郁，快步跟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