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雨的時候，是天在泡茶，以地為杯】

【雨后的地面總會干，茶后的杯也一樣】

6月1日雨

“叮叮當當！”鈴聲，小鈴鐺，在客人走進的時候，會幫忙招呼聲，在一家店只有一個店主、一個店主就是一個服務員的時候，還是很親切的，只是……

“什么時候多了串鈴鐺啊？”來人挑了挑頭發，那鈴鐺撩過的地方，總覺得有些酥癢，不去梳理，便是難耐。

“請坐！”司馬一身的正裝，是妥妥的恭敬，然后端上來一杯茶，在托盤上，沒問過點單，也沒問過偏好，真是妥妥的不敬，“兒童節！”

這一杯茶，浮著彩虹卷，像棒棒糖，看著有些粘稠，濃厚得如同糖漿，應該很甜，會甜掉牙，在這個年紀喝的話。

“兒童節快樂！”那人輕抿了下，確實很甜，甜中有些酸，沒有想象中那么膩，也沒有那么甜，“味道不錯，可惜我不愛吃甜食，謝謝！”

“No sorry！”司馬笑了笑，送上了不愛吃的東西，也無所謂，這就是這家店，不計較，不在乎，“No thanks！”

“十塊！”對的，還有賬單，這里也不會計較，也不會在乎，就是十塊，愛付不付，不過還是要提一下的。

“以前的老板呢？”帳被貼在了桌上，十塊錢的紙幣，嶄新而平整，很稀有，因為嶄新稀有，紙幣也稀有。時代總是走這么快，如同以前的老板都不在了，換了個新人，雖然還有既往的骨，可皮相不一樣了。

“小丑！”司馬收了帳，便是不理人了，在買單之后，回到后廚，等著人離開，“改行。”

“叮叮當當！”又是一陣清脆的鈴聲，然后，是嘻哈間帶著不屑的惱意，“司馬，這破鈴鐺你摘了吧，省得我每次來要冰塊，都讓你錯認為客人來了，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小丑，一個小丑，黃黃綠綠紅紅的妝，蓬亂的假發，碩大的紅鼻子，有些臃腫的衣褲鞋襪，吊帶褲也有些耷拉，和曾經一樣，不著調。

“你已經開口了！”司馬嘴角抽搐了，對這個無恥的人，在小丑面具下，什么都敢說敢做的不羈，恨不得揍死他，“幾包？”

“司馬，你話變多了！”小丑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后廚，靠在門簾旁，扭轉胳膊，晃動著，“兩包，那邊好幾個小屁孩等著吃刨冰！”

“好走！”司馬甩給小丑兩包冰，就是不理人了，和某個人曾經的模樣一般無二，“不送！”

“謝了！”冰塊到手，小丑灑脫脫地便是轉身，踩著鴨子步，大搖大擺，然后僵住，如同時間在剎那間停滯。

“玩得很開心嘛！”收拾好錢夾子，收拾好背包，收拾好雨傘，那人看著眼前的小丑，停下了，繼續坐著。

“咳咳！嗯……這個……”小丑尷尬地笑了，即便在濃濃的面具下，也看得出來他那嘴角裂起了皺紋，卻是轉眼看到那杯茶，還滿著，“帳付了？”

“嗯，不喜歡，不好喝！”擺了擺手，滿滿的杯子，都是自作主張，這在哪都是不怎么受人待見的事。

小丑搖了搖頭，緩緩地走了過去，不得不緩緩地，手腳有些僵硬，不是那么靈活，而這一路上，要把冰塊收好，要把手騰一只出來，要去拿起那杯茶，要張開嘴，要一口氣喝干，要忍著那甜甜酸酸的味道，還要享受牙根處隱隱的痛。

“兒童節特調！”很合時宜的，司馬在后廚間，靠著門，半倚著，做著旁白，而后，不知為什么，或許是因為順口吧，報上了帳，“十塊！”

“Cup Cleaned！”小丑干了，瞇著眼睛，將空杯子往那茶托上一放，帶著滿嘴的甜澀，搖搖晃晃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