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陰

我愿獨活于自己的世界

守著為數不多的規矩

不愿現跡于人世

天曉得我會走向何方，如果不打你身邊經過

一顆彗星，被一個太陽捕獲

從此打著橢圓的軌跡

遠點孤冷，近處徜徉

——哈雷的軌跡

三天有多久，72小時，4320分鐘，259200秒，要坐在那，不斷地數數，會不會很無聊？

一年有多久，很久了吧，那應該很久很久，久得，如果數數的話，數了前面，應該就忘了后面了——現在數到幾了？

米洛在數數，坐在很嘈雜的聲音里，無聊著，數著數，這數，是門外街口走過去的人，還是催眠的綿羊，誰又能知道？

Cup Cleaned的大堂從來沒這么吵過，三天了，這里就沒安生過……

有些人天生不習慣群居，也不適合獨處，對于他們這些人，最貼切的是臭味相投。

“累……”司馬帶著一個紙帽子，拿著刷乳漆的滾刷，在米洛身旁拉過一條椅子，坐下，然后，很順手地把沾滿了白色乳漆的刷子扔在了長桌上。

“花了……”米洛嘴角抽搐了兩下，勾出小指輕輕地把濺到臉上點點乳漆刮掉，然后看著平日用餐的長桌攤上了一大張乳漆餅，扭頭沒好氣地說道。

“哦……”司馬彎著腰，好像真累壞了似得，“重買……”

“對啊，你有錢！”米洛登時眼睛一亮，拿起滾刷又是一扔，在另一張桌子上再攤了張餅，“記得買一送一。”

“我不砍價的。”司馬聳了聳肩，又是惡心了一頓米洛，“自己負責。”

“咳咳，感覺你話變多了哦！”米洛嘴角僵住了，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袖，“你該做你自己，后面這一句就別說了。對了，他們折騰得怎么樣了？”

“快了……”司馬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那涂得東一塊西兩層的劣質貨，好歹比原先好看了點，眉頭輕皺，想了想，才說道。

“哦，那應該用不到咱們了！”米洛脫掉了外面沾滿灰塵污垢的舊衣服，拉扯著司馬就準備出去。“哦，走，找小丑玩去！”

“……”司馬冷冷得看著他，似乎在譴責米洛的良心。

“我是去找小丑幫忙，人手啊，多一個是一個，對吧？”米洛臉不紅心不跳，一臉無所謂。

“找我干嘛？”小丑很貼切地出現了，套著肥厚的紅黃外套，一扭一扭地推門而入，“米老板，我說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呢，都關門三天了！”

“哦，打算關門了！”米洛頹喪地重新坐下，“沒得溜了……”

三人這就又湊在了一塊，米洛半臉埋汰，小丑半嘴迷茫，司馬半弧微笑，聚在一張桌子上，嗅著絲絲的乳膠漆。

三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也就是一刻鐘，試過把表情，駐留這么久嗎？

“我臉僵了！”米洛揉了揉臉，最先撐不住。

“我……舌頭都硬了！”小丑嚼了嚼舌頭，分泌出了一點口水，潤了潤。

“再不……”司馬一拍嘴角，把弧度敲碎了，“笑了……”

房上，屋頂奏著乒乒乓乓的交響樂，伴奏似得，攪得這三個難得安分的人，有些混不下去了。

“婚禮！”司馬咬了咬牙，難得帶了語氣，惡狠狠的。

“婚……禮？”小丑拖長了音，“米老板，你這破地方還能辦婚禮！”

“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一群瘋子，忙活了三天，還真打算在我這辦婚禮！”乳膠漆味道并不重，很快便是散了，留下點淡淡的味道，那是新房子的味道，這味道讓米洛很不習慣。

“這小地方，能擺酒席？”小丑摘下了紅鼻子，拿在指間捏得變形。

“必須能啊，不然，樓上這群瘋子……”米洛不敢想了，瘋子干得事，絕對很恐怖，因為，米洛自己也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六個……”司馬翻了下眼皮，算了人頭數。

“八個！”米洛掰著手指，加了兩。

“伴郎？”司馬吸了口氣，又加了一個。

“伴郎你們來啊，這樣就少一個啊！”小丑把紅鼻子擦干凈，又裝了回去。

“這個主意好，伴娘也這么解決！”米洛抖了抖眉毛，賊賊地笑道。

“家長？”司馬抽了口冷氣，額頭冒汗了，“親戚！”

“不請！”米洛一拍桌子，哼道，“這么小個地方，請來干嘛，落面子，萬一被他兩父母嫌棄了呢？”

“同意？”司馬點了點頭，卻有些顧慮地看著樓頂。

“生米煮成熟飯，就只有這么一個結果！”米洛不置可否，滿臉的無所謂，“愛咋咋地……”

“不，有兩個結果。”小丑唱起反調，“一是吃掉，二是餿掉。”

“蛋炒飯。”司馬盯著米洛也順道搖起了頭，“釀酒！”

“變醋！”小丑已經開始笑了，這補刀損人，果然很開心。

“呃！”米洛擦了把虛汗，三兩步就沖上了樓，“我找老高商量去，這么小個地方，丈母娘來了都不知道咋辦，難保不中途黃了。”

“這事，我看懸，我說他們怎么會放心讓米老板這么不靠譜的人來辦呢！”小丑站起身來，扭吧扭吧地倒退向門口。

“Question is Answer！”司馬沖著小丑豎起了大拇指，表著贊揚。

“……”小丑絕望地謝幕而去，“Good luck！”

婚禮，是個什么定義呢？

是無數桌酒席，從眼前一直排到天邊？

是一頓吃喝伴隨著親朋祝福，紅色的包包塞滿口袋？

是兩個人駐足，穿著新衣，在門口，像兩棵迎客松站兩三個小時？

是端著酒杯，一桌一桌輪替，聽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是夜深人靜，彼此同處一室，累眠深？

婚禮，是個什么樣子呢？

“啪！新婚快樂！”

“謝謝謝謝！非常謝謝各位！”

“嗯，收到了，那我們走了！”

“啊？”

對，有時候，不，任何時候，婚禮，都該找個靠譜的人辦！

第二天，十點整，郝赫和青青，站在Cup Cleaned 的門口，身上套著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折騰好的婚裝，好在事先似乎拍過照，不然……

人都走了，兄弟，一寢室的兄弟，剛來到門口，剛見上面，剛道完祝福，然后這群人就走了，遙遙聽見有個瘋子在喊著“恩恩，難得有這么好的時機大家伙聚在一起，一起玩個夠！”

“赫赫，我們怎么辦？”青青傻眼了，她參加過好多次婚禮了，可是突然間茫然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當局者迷。

“我……”郝赫咽了口口水，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白色的，不是紅色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錦”字，“看看這錦囊！”

信封拆開，上面的字依舊是歪歪扭扭的，只是羅列1234的序號，分行分列，字還少，倒也看得清楚。

“第一條，是，卸妝！”郝赫有點不確定，這婚禮的詭異，已經不能用詭異這個詞語來形容了，“嗯，應該是卸妝！”

“這鬧哪樣啊！”青青迅速掏出手機，給佩佩打去了電話，“佩佩姐，我這婚禮……”

“不好意思，我正忙，青青，你就照著那單子做吧，啊，拜！”掛了，很霸氣地掛了，隱約間，還帶了一陣笑。

“赫赫，去卸妝臺！”青青認命了，這都沒人看，一臉的妝，也確實難受。

“哦！”郝赫一句話不敢說，就是乖乖地跟在青青身后。

一分鐘后：

“卸妝棉幫我拿一下，赫赫！”瞇著眼睛，青青捻著棉簽正對著鏡子卸著眼瞼和睫毛的妝。

“哪個啊？”郝赫半張著嘴，很虛心地問。

“黑盒子里面……”

“好多黑盒子呢，哪個啊？”

乒乒乓乓，一串黑盒子被打開，再被合上，手忙手亂！

“卸妝油……算了我自己來吧！”青青嫌棄了……

“哦！”

一刻鐘后，收拾清爽，兩人大眼對小眼，湊著外頭亮堂堂的天空，感覺好怪異。

“……第二條，閑著！”郝赫把那張紙塞過去，好證明自己沒說慌。

“閑著！？”青青拿過紙，不能相信，再看著，只見得上面寫著‘第二條，閑著；第三條，閑著；第四條，閑著……第十條，睡覺；第十一條，明天要上班哦，周一快樂！’。

“赫赫，咱們周一請假了沒？”青青的手開始顫抖了，連帶著紙都滋滋作響。

“好像，請了！”郝赫抓了抓腦袋，肯定地說，轉而語氣加快，又說道，“那個，剛剛看到米洛留的紙條，說是大門鎖上了，另外，另外，這里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手機。”

“我們手機呢？”青青一下子抓狂了，“不對啊，剛才我還打電話呢。”

“嗯！你手機還在，我的剛被高羽借去了！”郝赫點了點頭，卻是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道，“還有，你的手機，佩佩早上玩了好久的游戲，在你化妝的時候，現在應該快沒電了，充電器……”

“咯咯……”青青笑了，沖著郝赫眨巴眨巴眼睛，“赫赫，你就說，你有沒有好消息？”

“有，廚房里有吃的！”郝赫興奮地點了點頭，報告著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