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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龍困淺灘遭蝦戲 (2)

這是一條長長的幽深的巷子,走進里面,幾乎就隔絕了外面大馬路上的車水馬龍,人潮洶涌!這是一片陳舊的居民樓,曾經是東邊重工業的職工生活區,20世紀末,隨著東邊工業的沒落,大批工人的失業,這里早已成了一片貧民區。

巷子里到處是喧囂的小販、菜攤、燒烤的油煙味、奔跑的小孩,甚至幾只骯臟的野狗……一切都是烏七八糟的,在熱鬧中透出沒落的寂寥和落寞。

馮豐繞過一片臭烘烘的公廁,從對面進入一棟單元樓,老式的建筑,樓梯狹長而黑糊糊的,欄桿扶手積著厚厚的灰塵,樓道里到處是瓜子皮紙屑。

她飛快地奔上四樓,那么用力地敲響了左邊的第一家的屋子。

這屋子很舊,唯有防盜門是新的。

敲了好一會兒,屋子打開,一個穿著背心褲衩的男人探出頭:“喂,你找哪個?”

“這是我租的房子,我來拿自己的東西……”

“你搞什么飛機?我們半年前就住進來了……”

“那我的東西呢?”

“哦,房東說這里的租戶失蹤了,就把東西清理出去丟了……”男人明白過來,有些同情地看著她,“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房客?那些東西早已被丟了,我看也沒有什么值錢的嘛……要不,你去問問房東,有沒有將你值錢的東西保留著?”

房東不住在這里,一時半刻哪里找得到人?找得到人,自己那些東西是否還能存在?

那個房客還在啰唆,馮豐呆呆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轉身,抓了自己的包包慢慢往樓下走去。

夜色已經完全降臨了。

外面的大馬路,又是嶄新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明亮的街燈耀眼地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父母生前,住在單位分的宿舍里。父母逝世后,單位破產拆遷,那院落早已不復存在,她大學畢業后,一直是四處租房打游擊。

這里,是她租得相對較久的地方。

她提了包包,走了一陣,前面是一家巨大的證券交易所,此刻,早已關門,高高的臺階上,稀稀落落坐著過路的行人。

她走上去,在最高的階梯上坐下,將頭埋在膝蓋里。

滿心都是茫然,在這個“自己的地盤”——自己沒有父母親眷,沒有等待的人,無處可去,僅有的一點財產都被別人扔了。人生一直都是很絕望的。

她想起伽葉,想起在家廟里陪自己度過了那樣美好一段時光的伽葉,那是心靈深處唯一的一點溫暖,可是,這點溫暖已經不見了,一點都找不到了,就連做夢都夢不到了。

李歡一直跟在她身后。

他還沒從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回過神來,可是,在那狹長的臟臟的小巷子里進進出出之后,聽了馮豐和那個陌生男人的對話之后,他才明白:

這個馮豐真不是出自侯府豪門的千金小姐馮妙蓮,而是這個一千多年后的太平盛世里——一個無家可歸的窮女人!

難怪她一路上都兇巴巴的、小氣而又吝嗇!

她那樣粗野、粗魯、兇悍,身上沒有絲毫的閨秀氣質,原來如此!

原來,她一上火車就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必就是擔心著這事!

她將頭埋在膝蓋里的時間太長了點,他伸手拉拉她的肩,卻發現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竟然在哭泣!

他嚇了一跳,拍拍她的肩膀:“馮豐,馮豐……”

“滾開……不要管我……”

她肩膀抽動,哭泣得像一只無家可歸的野狗!

這個兇悍的女人居然哭成這樣!

心里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挫敗和窩囊,這比馮豐對他破口大罵更令他難受。曾經權傾天下無所不能的自己,如今,竟然淪落到只能看著這個女人如此痛哭,卻毫無辦法可想。

自從來到這個異世界就壓抑在心底的憋屈幾乎要沖破胸膛,他拿過她的包包,幫她拎著,將她拉起來:“走!”

她淚眼蒙蒙:“去哪里?”

“住店!沒錢我先去搶一點……”

馮豐嚇了一跳,抹了眼淚,見他的眼睛滴溜溜盯著臺階下的路人亂轉,似乎真要找誰下手的樣子。他以為自己是什么綠林好漢?聚嘯山林,搶錢富了自己再濟他人?

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哎,你是天子,不是愛講些什么大道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嘛,怎么現在你也要鋌而走險了?”

他見她笑起來,松了口氣:“你看你像什么樣子?又哭又笑的,跟小孩子一樣。我當然不會去搶劫,但是,我去找點什么事情做掙點銀子總可以吧……”

“你沒讀過大學,沒文憑……”

“本人學富五車,經史子集無一不精、琴棋書畫無一不曉,超過朝中許多大學士,即便憑本事考,朕也考得上皇帝……”

哼,暴君就是暴君,都沒落了,還念念不忘“朕”!

“你連身份證、戶口簿都沒有,誰敢雇用你?你別得意,你連小工都沒得做……”

他氣結,這些天,馮豐老是跟他講“身份證”的用處,自己“無證”,豈不是什么都干不成?

他狐疑地看著她:“我精通篆刻,可不可以自己偽造一個?”

這家伙,干脆去九眼橋買假身份證、假文憑來得更快。

不過,現在自己可沒閑錢幫他造假,他那么奸詐,一旦發現可以造假,只怕立刻就會去做,也別指望他曾經是皇帝就“廉潔守法”了。

“喂,你以前就是這樣虛假治理你的國家的?你這荒淫暴君,沒有弄垮可真是奇跡呢!”

什么叫荒淫暴君?自己治理的國家可是國泰民安。他又是火大:“我這不是從權嘛,我總不能活活餓死吧?”

哼,沒品行的家伙。反正自己又餓不死,他會不會餓死就不管啦。

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心里忽生一計:“我知道一個工作可以不要身份證的……”

她的目光像在盯著什么待價而沽的牲口,他心里一緊,卻又滿懷期待:“什么事情?我什么都能干……”

“現在說了你也不知道,等安頓下來,我帶你去。”

她徹底擦干臉上的淚痕,狡黠地偷笑:“走吧。”

他見她偷笑得詭異:“去哪里?”

“找旅館!”

錢包里還有幾百元,卡上還有幾千元,總算能勉強應付一段時間再說。

在西風大橋尋了家橋頭旅館,要了最便宜的一個四十元的房間,里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沙發。

馮豐洗漱完畢,一把將坐在床沿上發呆的李歡拉下來:“喂,你讓開,我要睡覺了。”

李歡怒瞪著她:“我睡哪里?”

她癱在床上,用腳往沙發椅子指指:“喏,你睡那里。”

“那不是床……”

“我沒錢,得節省著,只能要一個房間。”

“那也該我睡床,你坐椅子。”

她干脆翻過身不理睬他。

“那,我們兩人可以一起……”

她警惕地坐起,緊緊自己身上的衣服:“你想干什么?”

“你認為我想干什么?馮豐,你也不照照鏡子,你以為自己美上天了?我喜歡的是馮妙蓮而不是你馮豐!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對兇悍粗野的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

馮豐撫撫心口倒在床上:“你快去沙發椅子上坐一會兒,不然攆你去大街上瞎逛,哼!”

幾輩子的窩囊氣在這幾天集中襲來,他看著她那副小人得志“老子有錢就是大爺”的嘴臉,很想沖上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卻強行忍住,默念三聲:

忍忍忍。

坐到了沙發椅子上。

第二天,李歡才領略到什么叫苦差。

睡醒后——因為馮豐說給了錢要睡夠才劃算,所以,她睡到十點才起床。他本無賴床的習慣,沙發椅子上坐一晚,背脊都是僵硬的,巴不得早點起來。可是,卻也只得忍住,等她慢悠悠地醒來。

兩人一離開旅館,就開始了大街小巷找租屋。

馮豐把錢包拿出來,旅行包就由李歡給扛著。

太陽火辣辣地曬在頭頂,他身上的衣服N天沒換洗,汗水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可是,那該死的吝嗇女人連五元一件的路邊文化衫也舍不得再給他買一件。

他恨不得一把搶過她的錢包——這些天,他已經了解清楚那些紅紅綠綠的鈔票的用處、用法了——銀子的變種而已,也沒什么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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