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將盧婳送回她屋中之后,范子歸卻是孤身一人的站在院外,獨自面對著秋風,久久無話。
“出來吧。”范子歸淡淡道。
話音剛落,雜林內便是走出了一個身穿夜行衣的男人,男人長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這雙眼本該是風流含笑的,而現在卻滿是血絲。
“范子歸。”燕諦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咬出的,“你這個趁虛而入的小人,阿婳她本該是我的妻子,而你卻……”
然而燕諦話音未落,便被范子歸面目冷淡的打斷,“你若喜歡阿婳,那便不該只給她一句空頭承諾,而是該去與阿婳提親,但是,你沒有?!?
燕諦的臉一漲紅,半晌說不出話來,到最后只成了一句無比蒼白無力的話:“只有和我在一起,阿婳才能幸福?!?
范子歸笑了,嘴角滿是譏諷,“若本侯爺沒有記錯,六年前的燕公子只是一個紈绔,所以只有從軍才能讓盧家人答應將阿婳許配給你。而若是阿婳真的為你等下去,怕今天的你見到你便并非是十九歲的她,而是一具年輕的尸體罷了?!?
燕諦渾身一震,蒼白著唇一時間竟是找不到反駁的言辭。
是啊,女子十五而及笄,及笄后便該出嫁,而他又有什么能耐讓盧婳一直等他等到十九歲?
最后,燕諦痛苦的閉上雙眼,苦笑了好幾聲,卻終究說不出話來。
范子歸目光冷淡的看著他,“你配不上她?!?
聽著范子歸這話,燕諦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妄圖用譏誚來掩飾自己眼里的痛苦:“其實,范子歸啊范子歸,我和阿婳可憐,而你呢?你多可笑,這么多年里你把阿婳給娶了回去,可是,她直到現在,眼里還是只有我一人!”
說出這話后,燕諦就后悔了,原本想直接狼狽離開的,結果卻聽見范子歸回答道:“她眼里有我沒我……我早就不奢望了?!?
燕諦錯愕的看向范子歸。
范子歸背對著他,身形依舊高大,但在這樣的氣氛下,卻顯得清瘦得很。
他是侯爺。
他是一個驕傲的,有自尊的侯爺。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說,他的妻子眼里有他沒他,他早已不奢望了。
這么多年里,一次次的試探,一次次的踽踽獨行,一次次的心灰意冷。
范子歸冷笑道:“府里還有事,就沒能好好的款待燕少爺了,請離開吧?!?
說罷,他孤身走進屋中。
屋中漆暗一片,他卻不曾點燈。
即便燈火通明,他也沒法在屋中看到,自己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