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可別胡說了，怎么就會姓李啦？”

“可不是么，我這個乖兒媳婦要把咱們馬家趕到灶房去吃飯吶！”

“啊？”馬二嫂質問秀春，“是這樣嗎？”

秀春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錯，她為自己辯解道：“誰叫娘現在才回來？你看大栓和爹他們，還在干活呢，要是餓著了我的姐妹們可怎么辦？”

“你、你可真是大膽！”馬二嫂只罵了這一句話，便再也沒說什么了。馬學良冷眼罵道：“真是個沒有教養的東西！”

“你們在干什么？！”

門外，馬老大和馬大栓父子倆背著兩捆干草和柴火回來了。馬老大擦了把汗，就聽到屋子里傳來了哭哭啼啼的聲音。

馬大栓一眼就看見墻上掛著的臘肉不見了，他大驚：“臘肉怎么不見了，是家里來賊了嗎？”

馬學良把剛才發生的事又講了一遍。

“秀春，你……”馬大栓不可置信的看著秀春，秀春有些訕訕的站著，雖然還是嘴硬，但是心里面卻隱隱的知道自己做錯了。

馬老大的心里雖然老大不痛快，但是礙于還有客人在，于是說道：“秀春也是一片好心嘛，算啦算啦，還有客人在，臘肉吃了就吃了，咱們回來得晚，將就吃了就成，這不，秀春還留了菜么……”馬老大揭開鍋蓋一瞧，見鍋里只有稀稀拉拉兩三個菜，臉上瞬間就很不好看了。他醞釀了一會，這才說道，“瞧瞧秀春，還給咱們留菜了，多有孝心！行啦老婆子，咱們上桌吃飯吧，別讓客人久等。”

馬大嬸哼了一聲，尖著嗓子說道：“老頭子，你往哪里坐呢？”

馬老大正要落座，聽到這話突然一愣：“我當然是坐桌上啊，怎么啦這是？”

“你的好兒媳安排得可周到啦，喏，人家在灶房給俺們另安置了一張小桌子，咱們哪里有上桌吃飯的份啊，人家姑娘的花花衣裳，哪是咱們這些泥腿子可以沾染的！”

馬老大和馬大栓不約而同的向秀春看去，秀春狡辯道：“誰叫你們天天都是這個時候回來，我的妹妹們是客人，要是怠慢了客人，我在娘家哪還有臉面？”

看夠了好戲的馬二嬸說道：“你還不夠有臉面啊？嫁過來兩個多月就煮煮飯，連點輕巧的活計都沒讓你碰；半夜去偷了人家的老母雞就算了，還要大哥大嫂和栓子去替你賠禮道歉！要我說呀，大哥家的臉都被你丟盡啦！你在家里可沒有過過這么好的日子吧？”

秀春有些訕訕的，一時間找不到話來說。旁邊的小姐妹們見到這樣的情景也不好開口，只好默默地放下了碗筷，退到一邊去了。

馬大嬸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們吃啊，客氣什么？這可是秀春特意招待你們的，你們可是她‘尊貴的客人’啊，炒了這么多菜，咱們又不吃，白白的壞了倒掉多可惜！”

小姑娘們年紀再小，也知道現在是萬萬不能再上桌的。“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吃好了！”一個個慌忙擺手推辭，生怕主家把槍口再調轉到自己頭上。

秀春的心里很不好受，她像是憋了一口氣似的，熱熱鬧鬧的招呼道：“叫你們吃你們就吃啊，我也是這個家的主人，難道還做不了主了不成？”

說罷，秀春率先落座，端起剛才吃到一半的碗筷又重新開了席。馬家三口人被晾到了一邊，更加沒個人招呼他們吃飯。

哼，娘叫我嫁過來之后不要太軟弱，我之前還不信；現在看來果真是這樣！要是我不給你們點厲害瞧瞧，你們還當真把我當下人使喚了？

秀春氣鼓鼓的夾著桌上的肉，賭氣似的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坐啊，你們怎么不坐？”

秀春含混不清的招呼著旁邊的小姐妹們，幾個姑娘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坐下來。

“你們倒是……啊——”秀春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她的頭上傳來一陣劇痛，似乎是被人扯住了頭發。緊接著，秀春被人從板凳上粗暴的扯了起來，馬大栓暴喝道：“臭婆娘！跟老子進來！”

秀春被扯得生疼，她張牙舞爪的叫喊道：“你放手！馬大栓你個挨千刀的快放手……”可是馬大栓不但不放手，反而拽得更緊了。沒一會，秀春就被拽到了里屋去。

馬老大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頹唐的坐到了身邊的椅子上。

一個小姑娘怯怯地對馬大嬸說道：“大娘，那、那我們就先回去啦！”

馬大嬸笑著說道：“急什么，這不，飯都沒吃好！”

“不不不，咱們吃好了，咱們就先回去了！”

說罷，小姑娘們相互使了個眼色，一溜煙的出了門。

“呸！真是不知道什么家庭里出來的孩子，連這點規矩都沒有！”馬大嬸忍不住氣憤的罵了起來。

馬二嫂勸道：“行啦大嫂，你還是先去看看大栓吧，可別讓他真做出了什么傻事來。”

馬老大說道：“這樣的媳婦就該好好管教管教，放心吧弟妹，大栓是個有分寸的，不會出事的。”

“照我說呀，這秀春也真是的，人都十七八了，怎么連這點規矩也不懂呢？你們可才是家里的頂梁柱，她一個閑人在家待客，哪有連自己的爹娘和男人都等不了的道理？”

馬大嬸郝然說道：“叫弟妹看笑話了，以后給學良娶媳婦的時候可千萬要擦亮眼睛，再也不要遇上這樣的婆姨啦！”

屋子里傳來了秀春的喊叫，馬學良聳了聳肩膀，回到了自己家。

馬大嬸看了看桌上被糟蹋得七七八八的飯菜，端了兩盆動筷不多的遞給了馬二嬸，說道：“弟妹把這些端去吧，這么多菜，倒掉了可惜！”

馬二嬸嘆了口氣，接過來端回了家里。

馬二嬸剛回家不久，只聽見隔壁的秀春哭哭啼啼的跑出了家門，哭著喊著要回娘家。她偷偷地瞅了一眼，只見馬老大一家子坐在桌子上吃自己的飯，沒有一個人搭理她。秀春哭天搶地的故意磨蹭了一會，見無人理會自己，一咬牙一跺腳，真的往娘家的方向去了。

“該！”

馬二嬸正在替大哥一家子感到憤憤不平，恰逢馬老二回來，于是又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