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住的地方到圖書館有很長的一段路,我需要坐上366(支)線公交車,然后靜靜的等待車正常行駛大約一個半小時后,才能到達圖書館。在站臺邊站了一會兒,來了一輛公交車,與我平時坐的那種車顏色一樣,都是橘黃色的,我僅看上面有幾個數字好象是“366”,便把它當成了“366(支)”線車,便匆忙的上了車。
上了公交車后,屁股剛坐穩,腦中便浮起了秦清和曉潔的影子。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紫玲的電話,我可能不會想起她們。在這一年中,我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好多,但是到了BJ后,我的情緒又開始低落了。所以經常會想起曉潔和秦清。
我和曉潔相遇在一家工廠,那時侯,我是民工,她是化驗員。因為生活,也因為漂泊,我加入了這個工廠里民工的隊伍,我做的是水泥包裝工的活,除了包裝水泥之外,還要承擔每天裝卸水泥的活,可以說,從開始,我們就是兩種人,根本不在一個臺階上,但命運安排了我們的愛,而現實撕裂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和秦清相遇在邊城,那時候我是為了去看陳昊,后來,陳昊進了監獄,盡管我知道他是多么的冤枉,但我也沒能力把他從獄中救出。他進了監獄后,我和秦清的愛情最終都成了一場沒有結尾的悲劇。
有時候,我也喜歡詛咒命運,更多的時候,我喜歡浸入回憶的河流靜靜揮霍人生的光陰,所以徐亮和我在南方的一些同事都說我是個敏感而又懷舊的人,我不否認但也不承認.常常總是淡然一笑,便把內心的憂郁放在嘴中吐出的煙霧里輕輕吐出。
“紅房子到了,有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售票員的聲音在車廂里響起,我的心驚了一下。“小姐,這是366路支線車嗎”我開始對自己所做的車路線產生懷疑了。
“是366路,不是支線。”坐在旁邊的一位美麗的女孩對我說。“我搭錯車了”。我有些頹然的說。那位女孩笑了笑問:“你要到哪兒?”可能她聽出了我外地人的口音,還以為我迷路了。“到首都圖書館”我說。“這車的確不到那兒”那女孩笑了笑說。
錯!錯!錯!人生的迷路都是在不經然之間搭錯了車。但是我能改變嗎?
“下車吧!”我對自己說.下了車,我站在車牌前看了看。“紅房子,真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名”。向前走,向前走,我漫無目的向前邁動著腳步,從站臺邊走到了巷子深處。,巷子里的人很少,僅有幾個小男孩在一起玩,有一個大一點,大約十歲過頭,其他的都很小,好象也就七八歲
。“一張床倆人睡”。那個大一點的男孩嬉笑著對比他小一點的孩子說,然后,有一個小一點的接著說“一張床倆人睡,兩只鳥天上飛”。說完,孩子們都一起邊跳邊喊著說:“一張床倆人睡,兩只鳥天上飛”。我輕輕的走過他們的身旁,為孩子們如此小,便能喊出如此富有性啟示的童言而感到驚奇。
“如果我們生下來就被許諾給偉大或者優秀,那么我們命運的路注定是酸辛的。”這句話是我生編捏造的,是為了安尉我自己,同時,也是為了勸慰我那位少年時最好的伙伴的一句話,可惜,他卻聽不到,我唯一的希望是風兒真的能夠傳遞我們人類的語言,那樣的話,我在二十三歲后為他也為我說過無數次的這句話就能傳到他的心上,如果真的如此,我此生縱然再也無法與他相見,也足夠告慰我們少年時的友誼了。
我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和曉潔已經不在一起了,當時我們剛剛經歷了一次自殺,可惜,沒有成功,本來,我們以為我們的自殺會成功的,但是,我們剛剛在房子里為彼此套上繩子,她的哥哥便闖了進來,救下了我們,然后,我們在也不想死了,一個月后,她嫁給別的男人,只是為了讓我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命運呀,為何我們想要的總是離我們的現實是如此遙遠。
本來,我答應過曉潔要娶她過門作我的妻子,但是,這個愿望沒有實現,主要原因是我窮,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們的民族身份不同,我是回族,她是漢族。這便導致不得不在寒風中不得不面對分手的結局。盡管這個結局我們在最初涉入愛河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然而,當真正面對的時候,才有一種滋味是終生無法忘記的痛苦。
其實,到了現在,我也慶幸曉潔沒有嫁給我。窮,沒有穩定的職業,也沒有固定住所,更別說在一個好一些的城市擁有一套住房了,與其這樣讓她隨我漂來漂去受罪,還不如嫁給別人更好,雖然沒有愛情,最起碼有著穩定的住所和收入。
時間過去快七年了,我想曉潔現在過的應該很不錯,有了孩子,當了母親,她所嫁的丈夫人還不錯,應該會擁有所謂的幸福吧。
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曉潔一定想見我一面,但是,我不想讓她見到我,也不想讓她知道我的下落和生死,我唯一能做的是對她的祝福我祝福她能夠忘記我,好好的過日子,幸福并快樂的生活下去。
時間到了今天,依然讓我經常考慮的一個問題就是自殺問題,但是,我沒有死,主要是因為自己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也就是說我還有所牽掛,那就是秦清和陳昊,因為秦清使一個讓我非常擔心的女人,我不知道她的結局和未來生活方向,所以才會擔心。而陳昊是我的一個大哥,也是一個朋友,他因為所謂的正義而被放到了監獄里面,也不知道未來會生活著死,而他最后的希望也放在我這里,所以,最后把那些材料發出去后,我便有種解脫感,對朋友應盡責任和義務我已經盡了自己的努力,而結果并不一定由我來決定。
巷子很深,站在巷子中徘徊一會后,突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那幫小孩還在玩著他們的游戲,有一陣風從巷口里吹了進來,我迎風站了一會兒,風兒吹亂了我的頭發,我在風中又聽到了那幫小孩嬉鬧的聲音。
“一張床倆人睡,兩只鳥天上飛”。是啊,一張床倆人睡,兩只鳥天上飛,但是我呢?一個孤獨而又飄零的人,什么時候才能夠摟著我真正能陪伴自己走完一生的人繼續平靜的生活下去?
孤獨的站在巷子里,呆呆的看著那幫嬉鬧的孩子,看了很久,孩子們都停下了嬉鬧,很奇怪的看著我,我從他們的臉龐上希望能找到字自己少年時伙伴的影子,但是,沒有,一點也沒有,我的眼中流露除了骨子里的失望,那幫孩子的眼中也流露出了鄙夷的光。我掉轉了頭,開始繼續向著巷子深處走去,而那幫孩子們則繼續嬉鬧了起來。
“一張床,倆人睡,兩只鳥天上飛”。有一個繼續喊著說。“不好,我們換一個吧”,其中有一個小孩提議說,“好呀”。其他的孩子都很贊成的說。
“一只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飛呀,飛呀”。幾個小一點的孩子喊道。“不好”。那個大一點的孩子打斷了他們的喊聲,“那你來一個吧”。被打斷喊聲的幾個孩子說。
“一個大****呀,站在巷子中,滾呀,滾呀”。那個大一點的孩子喊著說,然后,其他的孩子也都跟著喊了起來:“一個大****呀,站在巷子中呀,滾呀,滾呀。”
我苦笑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走到了另一個巷頭時,我買了一包煙,拆開,叨起,點燃,然后繼續向前走。
出了巷子,有條馬路,馬路對面是一片荒地,我穿過馬路,走向了荒地之中,遠遠的能看見前面是一片墳地,我繼續走著,墳地上的荊棘都已經返青了,看上去一片翠綠。我站在墳地前,腦海之中又浮起了張燕憂郁的眼睛。
突然天色就變了,一陣狂風吹了過來,我有種冰冷的感覺。就在此刻,我又想起了張卓,一個十四的小男人在艱難的生活面前不屈的臉龐浮現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