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們都沒有吃晚飯，彼此沒有說一句話，各自躺在床上，沒有開燈，不知道對方什么表情，保持著一種詭異的狀態。

我努力理清思路，試圖趕去腦中的空白。

我們曾經美好快樂的友情，正一點一滴被愛情的悲傷分子吞噬原來的笑容，我不知所以了。

不知所以的結果就是，我一夜無眠。

所以半夜羽雁起床，我是醒著的。

我看見她在沈小鉛床邊坐了很久，又赤腳在陽臺上站了很久。半暈半染的月光籠罩著她，使她的輪廓也亦真亦幻如同鐫刻在月色里，似乎，一綣風就可以將她吹散。

我的心，又密密匝匝的疼了。

我們究竟有什么錯？被命運耍得如此不知所措。同樣的青春別人可以快樂而簡單，我們卻如此愈加蒼白。友情、愛情、親情，一點都不像別人口中說的那么美好堅毅。

我正準備起身將羽雁拉回屋，她再站下去會生病的。還未起身，聽見她忽然開口淺淺吟唱起一首歌，聲音很輕很明凈，從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月光下她安靜憂傷的側臉。

那是一首英文歌。

我深刻記得，那是羽雁生日那晚，顧銘琪在后街用吉他伴奏清唱的英文歌。

“I‘mlyingalonewithmyheadonthephone（我獨自躺著頭趴在電話上）

Thinkingofyoutillithurts（我想你想到心痛）

Iknowyouhurttoobutwhatelsecanwedo（我知道你也受到傷害但是我們還能如何）

Tormentedandtornapart（只有折磨與心碎）

IwishIcouldcarryyoursmileinmyheart（但愿我能將你的笑容放在我心中）

Fortimeswhenmylifefeelssolow（每當我的人生處于低潮時）

Itwouldmakemebelievewhattomorrowcouldbring（它使我對明天還有一絲希望）

Whentodaydoesn‘treallyknow,doesn‘treallyknow（但今天不知何去何從）

I‘malloutoflove,I‘msolostwithoutyou（我失去了你的愛沒有你我感到失落）……”

唱到一半，羽雁哭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臉上滾落，覆滅了她的聲音。

她大概是想顧銘琪了。

我的心，抵死的疼。

我們是一起飛翔生活的，姐妹，痛彼此的痛。看著她難過，我也難過，難過她的難過。我鉆進被子，用手捂住嘴哭了。

羽雁承受的東西的確很多，我想代替都代替不了。

蘇凱曾經說過我是個過分感性的女生，心質太柔軟，太容易掉眼淚。我也覺得，我的眼淚太多太廉價。可是，悲傷來襲，哭出來可以好受一點。這也是一種排除悲傷的自療方式。

羽雁，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和陳羽熙認識，為什么不對沈小鉛解釋，為什么要承認說陳羽熙因為你才和沈小鉛分手，你這樣沉默的承受一切，是不愿放過自己么，你這樣自己會多難過。

第二天上午起床，我和蘇凱約好去十全街玩。出門前看見沈小鉛還在睡覺，臉上依稀可見尚未風干的眼淚，真是個小傻瓜。羽雁和默默都去圖書館了。我在校門口買了一份早點，正好碰見于子涵讓她替我帶給了沈小鉛。

不遠處，蘇凱靠在一棵樹下，兩手插著口袋，頎長的身姿，聽著音樂瞇著眼睛看我走向他。

好久沒有見面了，我想他想得深入骨髓。

看見他還能靠著樹悠然的耍酷我就嚴重不平衡，于是故意很慢的很拖拉的走向他，像走太空步一樣，如果可以我都恨不得趴地下進行毛毛蟲式的蠕動了。

蘇凱看的眉毛都糾結成一塊，還有一米多他猛的拉過我用力圈進懷里，溫暖的，熟悉的懷抱，我得意的笑了。

然后，我們去了十全街，坐在一家丸子店里。

蘇凱坐我對面，看著我一夜無眠造成的熊貓眼再次皺眉，“丫頭，昨晚沒有睡好嗎？眼袋這么重啊。”

我一邊吃丸子一邊給蘇凱講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我們又回到了無話不說的過去，蘇凱認真的聽著，沒有任何不耐煩也沒有打斷我，就像……默默對待沈小鉛那樣。

“居然發生了這么多事啊……我的小丫頭肯定沒少難過，對不起大叔卻沒有在身邊陪著你，”蘇凱伸手過來摸摸我的頭發，“你那個叫吉羽雁的朋友還好么？”

“嗯……她一直很堅強啦……“我吃完自己碗里的丸子仍不滿足，不自覺的向蘇凱的碗伸出魔爪。蘇凱很少吃這些小吃，把他的碗直接推給了我。

“感覺你們心事挺多的，你朋友性格怎么樣？”

“嗯，默默的朋友于子涵說我們是……四朵奇葩。比如我們在一起走，天上飛過去一架灰機，默默會擔心它掉下來砸到自己，羽雁會詛咒它在5分鐘后墜機，沈小鉛會追上去喊啊帶我走吧……至于我，會希望上面掉個錢夾什么的下來……”

“呃，不懂，好復雜。”

“你只要知道正常人的反應是——若無其事的走自己的路就好了。”我塞了一顆丸子嘴里，笑得很滿足。

“哦，我懂鳥，你們不正常。”蘇凱輕笑。

“……這叫不走尋常路，不做普通人。”我糾正他的說法。

“好吧。”蘇凱看著我笑，“丫頭，真好，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你不怪我嗎？”

我咳了一下嗓子，有些尷尬的低頭胡亂攪著碗里的湯，沒有說話。

蘇凱又伸手摸了一下我頭發，心領神會。

－.－可是為什么他總愛揉我頭發，我百思不得其解。

再三猶豫我還是開口，“我就只有一個問題，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信，都不會在意，所以你不要騙我。”

“嗯，你問。”

“你……到底有沒有碰過果果？”

“沒有。”

“真的？”

“發誓。”

我笑，“我信，就算不是也沒有關系，因為小女子具有無邪的樂觀，至少你為了和我在一起撒了謊，還是證明我很重要的。”

吃完丸子，蘇凱又帶我吃了很多小吃，我樂顛顛的跟在他后面，心情大好咿吖喲。、

蘇凱笑我小孩子，很容易滿足。

我左手揮舞著糖葫蘆右手揮舞著棉花糖，吃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