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現在才來?”柳月輝覺得自己仿若又變成那個愛生悶氣的青澀少年,為了引起她的注意,耍盡各種不上道的手段,最后氣到的人還是自己,“你不是最討厭我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嗎?我把這天下的美女都收進了后宮,為什么你足足遲了五年才出現?”
他撥開她額間的發,指尖觸上那塊猙獰的疤時微微發抖,連聲音也在發抖,“那晚我在絳雪亭里等,一直等,沒想到最后……卻等到你葬身霽月殿大火的消息。”
他恨母后,他恨把她逼到這一步的每個明家人,恨她不來赴約,連他們惟一的孩子也沒有了……
當驗尸官告訴他結果時,他就知道那具焦尸不是她。
他欣喜,甚至不惜殺了知情人滅口,老天懲罰他,最后竟給了他更加錐心的結局。
明珠的眼里有著凜冽如霜的痛,“如果我來了,只為一件事,血刃仇人。”
那夜,她親耳聽見皇后的聲音在霽月殿外尖厲刺心,或許心里早隱約猜到這不是他的安排,就算是皇后的借刀殺人又如何?他殺了她的族人,殺了的雙親手足,她不會茍活,他們之間早已無可能了……
“不能救你,和你做一對逍遙快活的孤魂野鬼又何妨?”
明珠一怔,柳月輝已松開她的身子,拉著她就往御書房門外走,明珠愕然的盯著他俊美的側臉,她不懂他的話意,又似乎隱隱明白,甚至隱隱有些害怕。
柳月輝把她帶到了他的宸宮,鎏金雕龍的大殿一如當年恢弘雄渾,被她撕壞的金絲帳還懸掛在那張象牙床的梁架上,她曾拿那撕開的缺口套住他的腦袋不準他欺負,那是她惟獨緊張又害怕他的時段,那么溫順文雅的男人也會化身可怕的猛獸,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他們就在那里打鬧糾纏、耳鬢廝磨,那些戀戀舊日好似被一把叫作時間的利刃割開成上輩子的事情。
明珠看著五年未變的殿內陳設,眼角洇開的淚珠蜿蜒而下。
“傻瓜,這張床只讓你睡過。”
柳月輝站在她的身側,環顧著整個大殿,眼中的黯淡在瞬間掃光,嘴角一抹笑,掩不住的滿足,這間殿內充斥的可怕回憶折磨著他,同時也支撐著他,五年來他從沒讓任何一個女人躺過那張象牙床,只為守住一個秘密。
宮人闔上殿門后,空蕩蕩的殿內只剩下她和柳月輝二人,柳月輝拉著她走到床邊掀開幾層繁復厚重床鋪,明珠不解的盯著平滑的床板,只見柳月輝伸手扭動著燈架上某盞粗如手臂的白燭,床板訇然中開,一條往下通向陰暗的石階鋪陳在眼前。
“也許當年先帝和麗太妃的傳言是真的,這條地道可以通往霽月殿。”
他溫柔的眉眼定定盯著那條地道,清澈低沉的話語透出淡淡的嘲諷,霽月殿曾是麗太妃在宮里的住所,那場大火后他心中許多疑惑似乎都豁然解開,太祖爺爺的妃子和兒子在寢宮挖了一條地道私會,可笑的是他的叔叔極有可能是他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