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他雖仍舊盛氣凌人，卻掩不住節節敗退，剛才更是盛怒之下被她癡纏的一吻，便應下不再找那位肇事者的麻煩，丁皓昱捏著眉心，替她掖好被子。

也不知在床邊坐了多久，幾個小時的折騰，身上暗色條紋襯衫已經皺的不像樣子，撥開她的手，要去浴室清洗，背后傳來含糊不清的句子，雖然零碎，卻能聽得明白。

“被你趕出來以后，我像個乞丐一樣在愛丁堡的大街上流浪了半年。”

“住在最破的公寓里，早上起來給別人送牛奶，天天晚上淌著眼淚恨你，哭到淚腺都快廢了，還是恨你。”

“丁皓昱你就是個禽獸，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有多辛苦？你憑什么還要欺負我，你憑什么自以為是可以干預我的生活！”

“丁皓昱，你給我滾遠一點——”

······

床上的女人一直沒有睜開眼，像是在囈語，臉上的緋紅退了一些，眼角掛著淚，罵夠了轉過身去小聲嗚咽，“丁皓昱，我難受，你放過我，好不好？”

······

不好。

窗簾被人拉開一半，感覺到有細碎的陽光照了進來，顧涼用手滑到右側，空的，幸好。

前半夜燒得厲害，都是由丁皓昱一手照顧著，不得不說，他對待女人的用心足以讓人心存幻想，準備妥當的衣物，床頭擺放整齊的藥片溫水。穿好衣服梳洗完畢，走到房間外的大陽臺上享受初生的太陽，出了一身汗，加上一夜睡得安穩，只覺精神好了很多。

只是，對于自己夜不歸宿，不知道怎么和顧小筆解釋。

翻看通話記錄一堆的未接來電全是劉淑君，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家一趟再去見她。

“你起來了？”

剛一下樓，上次見過的阿姨笑意濃濃，立即放下手里的活，攬她在餐桌前坐下，轉身去廚房端熬好的清粥。

“謝謝。”顧涼是真餓了，并沒有過多客氣。

“先生出門前交代，說是你病了，喝點清粥對胃好。”阿姨完全忘記了她上次的行徑，話中帶著些親近，“你們兩個，都喜歡清淡，就連模樣看著都般配。”

“巧合。”看著阿姨沒有半點從旁邊走開的意思，顧涼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他人呢？”

“才一會不見就想他了？”

“現在的年輕人，膩得緊，我剛開始還真沒看出來你們兩個——對了，你們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我就喜歡這種喜慶事，也樂意幫著張羅張羅。”

嘴里的粥差點沒噴出來，阿姨一臉的驚喜，見顧涼只是陰森森地給了個笑臉，才尷尬地停下來，“那個，我也不清楚他一大早去了哪里，也沒留下什么話。”

出了丁家，顧涼找了處僻靜地方給何方正打了電話，又去超市買好菜，才趕回家。

看著電梯門上的自己，輕輕說了句，“要見兒子，笑。”

果然，就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