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過后，所有好的壞的，都會在記憶里消失。

隔著水層，前面有一對情侶正在擁吻，顧涼無心打擾，剛要退開，水柱停下，昏暗里還是看清了那男人的臉。對方像是有所察覺，稍轉過臉，視線交匯的一霎，裸露的脊背一陣惡寒，連動彈都困難。

“呦，我還當看錯了，這不是我們當年鼎鼎大名的顧二小姐嗎？”

“······”

“聽說被趕出了門，現在又回來了？當年讓趙家那小子搶了先，哥幾個可都是眼饞的很?！蹦腥说氖謸е哐?，笑中帶著嘲弄，“lisa，我來給你介紹，這可是當年青城最有名的顧家二小姐，當年兄弟們為了她可沒少鬧出事。”

“韓少，這么說也包括你？”

“我、也有年輕的時候——”

“哎呦，我看她也很一般嘛?！?

“噓！你這種小可愛，怎么會懂，人家，可是人盡可夫?！?

“天哪，人盡可夫——”

“對不起，我先走了?！?

顧涼啞著嗓子要繞過他們，這次，是真正逃的慌不擇路，噴濺而出的水柱有些濺到了噴泉外側，雙手沒有支撐，腳下一陣打滑，幸而男人的手拉住了她，剛想道謝，身側的男人勾嘴一笑，一股力道反向而來。

聲音清脆，水花四濺。

冷。席卷而來，無孔不入。

深秋的晚上，水溫竟已刺骨。水并不深，顧涼支著手站起身，渾身濕透，連沖上去給那一男一女一記耳光的欲望都沒有。有水珠從發背一點點滑下來，帶著凜冽的寒氣。

圍觀的人漸漸變多，站在噴水池里的女人一動不動，像是空的，丟了魂，重新噴灑的水柱帶著光亮一遍又一遍澆透她的全身。

大廳門口，齊輕揚幾乎是看著丁皓昱一怔后發了瘋似地沖了過去。

“顧青瓷，你這個蠢女人！”丁皓昱直直地躍進水池，脫下衣服裹住她，然后又微微俯身將她攔腰抱起，他不過離開一會，她就摔進了水池。

懷里的人閉上眼睛不回答，瞥到旁邊站著的一男一女，女的目光游離，而男的似有忖度，“丁總，我不知道她是你——”

是氣急了，猛地回頭，眼里明明有火卻冷得嚇人：“你不配和我講條件?！?

······

車里，小心翼翼將懷里的人放下，她還是停不住瑟瑟發抖，頭發上的水順著臉滴落，原本精致的臉一時間蒼白如紙，像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學生。

“坐著別動，我去找齊輕揚借件衣服。”

這件事，太不該發生。

拿著毛巾和干衣服，再次回來的時候，丁皓昱果然被面前的一幕驚呆。

車里的女人屈著雙腿，裹緊自己，不是抽泣，不是嗚咽，而是，嚎啕大哭，毫不掩飾地為一天的情緒做一次告別性地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