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今日，我執意要拍下那條‘Cartier藍寶石手鏈’并非是為了什么慈善，只因當初我親自套進你指間的那枚戒指上的寶石正好也是‘喀什米爾藍寶石’罷了。而你卻將那戒指留在了冰涼的桌面上。”

高跟鞋‘嘚嘚’的聲響在他的話語中化成了分子消失于這狹小空間中。我背對著他凝立于原地。良久，拉開門走了出去。在闔上門的那一刻，我似聽聞到他低沉清淺的呢喃——是為了你。

一路上我心如鼓般地跳動，步履不穩，待走回大廳，我還在為他的那句呢喃咀嚼回味。宴會中的喧囂迷離都離得我很遠很遠，我獨守著心中的這方寧靜，坐于張愷的身邊，鼻尖似還能嗅到城邦身上那淡淡的刮胡水混著淡淡煙味的氣息，那氣息溫熱且溫情，令人迷醉。

張愷說，在想何事？我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端起面前的果汁一飲而下，酸酸澀澀、濃郁粘稠，從口腔進入食道再落定于胃，那微涼的酸澀粘稠蜿蜒而下，淡淡的香氣縈繞于檀口，我卻嗅到了腐朽的味道。

愛情，大抵也是如此吧！酸澀、腐朽。

我輕搖頭，淺笑，緩聲答道，無事。

月上枝頭，夜漸深，霧漸濃，霓虹高掛。與宴的人群一撥撥地漸漸散去，徒留下了一室的殘羹冷炙，它們于那寂靜中發出一聲聲寂寞的嘆息。

月影搖曳，是輪殘月隱于墨色之中。我與張愷默默地站于酒店門口，光潔的地面倒影著兩個清淺的影子，它們在遠處輕靠。

他問：“冷嗎？”

我答：“并不。”

然后便是長久的沉默。

“你在收購張氏的那幾支股。”我肯定地說道，目光眺望到極遠的地方，那里燈火闌珊，卻看不真切。

“為何挑在這個時候收購？”

“又為什么要讓別人以為是我將資料賣給你的？”

久久地，他不發一語，我轉過臉，看向他。

春夜的晚風有別于冬日的凜冽，有些冷冽。他敞開的西服衣擺隨風輕蕩，素色襯衣里頭灌了風，鼓鼓的；他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沒了先前的一絲不茍，倒令人瞧著覺得年輕了幾許。

他說：“這夜晚還是冷的。”便率步走向剛剛駛來的車去。泊車小弟下了車，將鑰匙環恭敬地遞給他，便繞至副駕駛座來，打開車門向我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一愣，直覺地看向張愷的眼，那眼底一片淡漠。他就那樣站在那兒隔著車身望著我。

我只僵持了一會兒便敗下陣來，拖著在晚風中涼得麻木了的腿兒走向車去。提步前行，后方傳來了一聲清靈的叫喚。

“曼貞。是要回去了嗎？！”她香腮緋紅，眼神迷離，瞧著便是喝得有些多了，上了臉。

我微頷首，瞟了眼她身旁的周城邦，笑道：“周先生今日拔得頭籌，汪小姐得好好犒勞他哦！”

“曼貞是要回公寓？周家？還是別處呢？”

“汪小姐醉了。”我道。

聞言，汪晴晴嬌笑，將臉整個埋于周城邦的胸膛上，‘咯咯’直笑。她的臉在他的胸膛前磨蹭，雙手攀在他的頸上，披風落于地面，吻上了周城邦的下顎，一寸寸地舔舐，隔得不遠，便能聽見那‘吱吱’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