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燕絳翠柳

1、

奶娘，你說桃妹和南宮燕在一起？木鎮燕依然稱曲苗為奶娘。

是，燕少爺。曲苗內心顯得有些不安。

照這樣說來，那日南宮燕跌下山崖，是被你們救走的。

是。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小姐。

桃妹救的他。天哪，世界上哪有這么巧的事。只聽說過仇人相戈，哪見過仇人救仇人的。木鎮燕捶胸頓足。

大少爺，你別太激動。奶娘曲苗多年沒見到過大少爺，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是好。

你說是不是天意滅木啊，奶娘。

上天它不會沒長眼睛，不會那么不公道的。

桃妹她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大少爺你放心，小姐和南宮燕他們彼此間的印象好像還不錯，估計沒有什么危險。

估計沒什么危險，你這是說的什么話。要是有個啥子三長兩短，這些年豈不白活了。木鎮燕感到非常焦慮和不安。

大少爺，當時我也不放心。

既然不放心，你為啥不留在桃妹的身邊。

我一直想跟小姐在一起，可小姐非得讓我先來找你，告訴你她還活著，讓你寬心。

這么多年不見了，她為啥不跟你一塊來找我。

她說她要和南宮燕一塊去辦點事。

那他們現在去了哪里。

小姐說他們要去虎跳峽。

他們去虎跳峽那個鬼地方干啥。

說是去尋找有關木府血案的線索。

他南宮燕本身就是木府血案的殺人兇手，還去尋找啥子木府血案的線索，這豈不是羊入虎口。木鎮燕一拳將木桌砸得粉碎。

大少爺，可小姐她徹頭徹尾相信南宮燕不是兇手。奶娘曲苗戰戰兢兢。

奶娘，你別怕，我不是針對你。這么多年來，你對桃妹像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我心里十分感激。看到奶娘曲苗戰戰兢兢的樣子，木鎮燕感到很內疚。

大少爺，沒啥，那是奴婢該做的。

奶娘，現在木府都這般光景了，你還說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既然桃妹都叫你娘，你說我是不是也該叫你娘呢。木鎮燕走過去雙手扶曲苗坐下。

萬萬使不得，大少爺。曲苗一屁股抬起來。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患難之中見真情，你對木府如此大恩大德，我木鎮燕沒齒難忘。從今以后你就是我木鎮燕和木鎮桃的親娘。木鎮燕又將曲苗強行按在凳子上坐下。

大少爺。奶娘曲苗感動得熱淚盈眶。

娘，這些年你和桃妹過得還好吧。

大少爺，我們從木府逃出去以后，就在我娘家附近的半山坡上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那里環境還不錯，生活得還算自在。

這些年，南宮府沒有派人追殺你們。

那地方離南宮府很遠，加之我娘家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從木府逃出來的，所以這些年我們還沒遇到什么危險。

感謝蒼天有眼，木府振興有望。

平日里，小姐和小翠天天粘在一塊，就像從前在木府一個樣，一天到晚趴在書本本上。

你是說翠丫頭。

嗯，就是小時候成天跟在小姐后面的小姑娘。

她如今和桃妹在一塊，也長大姑娘了。

她不但長大了，還長得蠻標致，保準大少爺你見了哇，認都認不到。

這樣說來，她現在是和桃妹在一塊啰。

她現在沒跟大小姐在一塊。

沒有，難道她嫁人離開桃妹了。

不是，她也在這附近。

也在這附近？那她為啥不和你一塊上三國口來。

小姐派她到這附近找幾個人。

她要找哪個，我派人幫她找。

是找南宮府的四大金剛。

就是被我們攔截在云杉林外的四大金剛。

對，就是他們。

他們都是殺人幫兇，桃妹找他們干啥。

說是到虎跳峽哪個叫、叫什么黑桃園的地方匯合。

那地方曾經是虎跳三雄的地盤，危險得很，桃妹她究竟想干啥。

小姐說到那個地方，可能會查出關于木府血案的一些蛛絲馬跡。

她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和殺人兇手一塊查案，簡直是開些國際玩笑。

大少爺，木府血案南宮燕可能真的不知道。

我說你們一個二個都被他蒙騙了。

血案發生時，聽南宮燕說你們在一起。

我們是在一塊，可鬼知道他當時安的是什么心。不行，桃妹和翠丫頭這樣下去有危險，我得想法阻止他們才行。

你要怎么阻止。

我得叫上幾個兄弟和我一道去虎跳峽。

你也要去虎跳峽。

當然要去，而且要越快越好。不然桃妹她們可就危險了。

小姐和南宮燕在一起。小翠和四大金剛在一塊。你們要是這樣去，萬一你們火并起來，小姐她們不是更危險。

她們是我這世上僅存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她們進入虎穴。

大少爺，別急。小姐是一個絕頂聰明，一個很有主見的孩子。我想她既然這樣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這么些年不見，她要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調皮搗蛋的話，那情況就更加糟糕了。

小姐她是個性格非常豪爽的人，表面上雖然嘻嘻哈哈的，可骨子里對什么事都看得很透徹。

你就這么肯定。

我從小帶到大，她的脾氣性格我是摸得一清二楚。

這點我相信，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既然你這么不放心。我還是跟你去一趟虎跳峽。

誰說要你老人家去。你老人家腿腳不利索，你還是就呆在三國口。顛簸這么多年，也該享享清福了。木鎮燕還是不習慣叫曲苗娘。

我不去，你啷個認得到小姐嘛。

這很簡單呀，跟南宮燕在一起的是桃妹，跟四大金剛在一起的是翠丫頭。

大少爺，我想先問你一個事。

什么事，你老人家請講。

四大金剛知不知道三國口的頭頭是你木鎮燕。

我還沒與他們碰過面，他們根本就想不到。

這就好辦。

好什么好，遲早都要死活面對。

大少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既然他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在碰到他們的時候，要假裝不認識。不要一時性起，走槍擦火，危及翠丫頭的安全。

這點你老人家放心，我心里有哈數。我走之后，你老人家就安心地住在這里，我會讓二當家馬亮好生照顧你。

馬亮？

哦，我忘記了馬亮是你娘家那塊的，他在這里做二當家。

是不是擅使一把大刀和梅花飛鏢的馬亮。

你認識他。

他和你一塊去最好。

為啥。我想留他看守寨子。

他認識小姐和小翠。

那他咋個沒有告訴我。

大少爺，我不是說過我娘家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從木府逃出來的，他哪里知道你和小姐是兄妹嘛。

那他是咋個和你們認識的。

具體是咋個認識的，我也搞不清楚。只知道他回去一趟，就粘著小翠不放。

呵呵，我是說這小子隔三差五地回家，原以為是看父母，哪知道他還粘桃花緣。

小翠好像對他是愛理不理。

馬亮可是咱們這里的二當家，本事可大著呢。

小翠長時間跟小姐在一起，耳聞目染，滿肚子也是滿腹經綸。

呵呵，幾年不見，這翠丫頭如今長這么大的本事，我木鎮燕可得好好會會。

2、

木鎮燕和馬亮帶領一般弟兄，無暇顧及沿途風光。一路快馬加鞭，風馳電掣直奔虎跳峽。

老大，都進入虎跳峽地界，怎么一路卻不見小翠他們的身影。

嘿嘿，二當家，心急了哇。

老大，要急也輪不到我嘛，兩個女人的安全還操在別人的手上。

放心，她們吉人自有天相。

我想也是。

二當家，你和桃妹她們是咋個認識的。

老大，我也是無意間認識的。

反正閑著無聊，不妨說來聽聽。

你還記得七年前我們攔截的一批官銀嗎。

當然記得，那是最振奮人心的一次劫富濟貧。

你當時說要我當一回英雄，讓我帶一部分官銀回鄉救濟窮人。

是有這麼回事。

我回去后，就按照老大你說的辦法，挨家挨戶去幫助鄉里鄉親。

所以你也去了奶娘她們住的地方。木鎮燕在馬亮面前更不好意思稱曲苗為娘。

就是，但她們沒有要。

她們為啥不要。

我還沒有進門，就見一個丫頭沖出來。

你說的是小翠。

是。還沒有等我開口，她就先發話了。

她對你都說了些啥。

她首先問我鬼鬼祟祟干啥。

呵呵，你呀，有時做起正事來有點那個熊樣。木鎮燕也開始調侃馬亮。

老大，你也糗我。

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說我是來派發官銀的。當然我不敢說這官銀是我們攔截的。

這點，你做得很好。

你猜她咋個說。

她啷個說。

她說啥無功不受祿，不吃嗟來之食。

哼，這丫頭很有個性。

你說我一介武夫，懂啥子叫嗟來之食。

誰叫你不學無術，也不學點書本上的東東。

老大，我們窮人家的孩子，連飯都吃不飽，哪有那閑工夫去念那東東。

那倒也是。

我一聽，還以為她是在罵人，說啥子切你狗屎呢。

呵呵，兵遇到了秀才，該你逞能了。

老大，你說錯了，我才是有理說不清呢。

看來你遇到了厲害的角色。

不錯。我正想臭訓她幾句，她卻讓我半天插不上一句話，還一個勁的趕我走。

可你偏偏是一個胡軟不服硬的家伙。

還是老大理解我。

盡管她伶牙俐齒，口若懸河，你就是不肯離開。

老大說的一點都不錯。

那你們就這樣一直耗下去。

是。我說你不收，我就不走。我話剛一落腳，你猜結果怎樣。

結果會怎樣。

她潑了我一盆冷水，冷得我直哆嗦，趕忙跑回家，拿出被子捂在身上，還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

呵呵，秀才遇到兵，兵也抹不抻。

老大，你還笑話。

聽奶娘說你粘著小翠不放。

那當然，我總得知道她為啥不要的理由，好回去跟你交差嘛。

我靠，自己明明有不良的企圖，卻打著公家的幌子，謹防老子抓到你扣你的薪水。

嘿嘿。馬亮干笑兩聲。

馬亮，你看前面是不是核桃園客棧。

老大，看起來好像是。

那還不吩咐弟兄們快點。

弟兄們，大家快點跟上，前面就是核桃園客棧。馬亮一陣吆喝。

3、

里面是什么人。木鎮燕一行人一走進核桃園，就發現客棧里有人，將樓板踩得嘎嘎的響，立即呈扇形快速隱藏。

客棧里的人一聽到外面的喊聲，立刻停止走動，片刻間屋里屋外的空氣沉寂下來。

再不開腔，我們就不客氣了。還是馬亮打破沉寂。

我們是茶馬鎮南宮府的四大金剛，你們可是虎跳三雄。屋里的人顯然知道這里是虎跳三雄的窩點，就是沒看清外面究竟有多少人，竟誤以為是虎跳三雄歸來。

你們不在茶馬好好呆著，跑到這里來干啥。木鎮燕干脆就不回答對方自己的身份。

我們到這里來是找我家公子。無意冒犯各位，還望三雄海涵。話講得彬彬有禮，說話的應該是老大阿龍。

你家公子他又跑到這里來干啥。

這個，小的們不知道。

你們四大金剛怎么會是五個人。木鎮燕假裝繼續糊涂下去，以確定小翠是否在里面。

英雄果然了得，如此隱蔽居然看得透屋里有多少人，在下實在是佩服。

客套話少說，屋里面哪個女的是誰。

她跟我們不是一起的，她只不過是個代信的。想不到外面的人武功如此厲害，連里面的人是男是女都看得清楚，嚇得阿龍大汗淋漓。

她是不是叫小翠。

三位老英雄，你們怎么知道。

這個甭管，你們讓她站到大門前看看。

三位老英雄，這……

這還那呢，快點讓她出來。

四大金剛，你們別攔住我，給我讓開，他虎跳三雄有啥好怕的。一個鏗鏘有力的女中音。

小翠走進大門，輕輕撩了撩長發，然后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穩穩地站在門框中間，怒目而視。

微風吹過，如柳的長發輕拂，颯爽英姿的身形，人見人愛的摸樣，直看得木鎮燕熱血澎湃，內心癢癢的，有一種欲罷不能、欲說還休的味道。

哪個指名道姓叫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小翠一磅重彈撂下來，屋里屋外都是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