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琴斷,刀斬,恩終絕
- 我愿做你的救贖
- 合歡彼岸
- 5713字
- 2013-10-03 11:16:18
信帛展開……蘇玉娜雙目倏地大睜,即刻便是驚恐、憤怒、冰冷。
“玉娜!”身后傳來鄭祥慌張的聲音。她手中的信帛掉落……涼風將信絹吹開,飄飄蕩蕩,吹向鄭祥,在他眼前呈現清晰的幾個字:孟玨負傷隱入山林,尋獲未得。
他眼中立刻盛滿惶惶不安。
蘇玉娜轉身。
心,如同被尖冰跟烈火同時侵襲,無論哪種,都是鋪天蓋地的哀絕。
她眼中血絲滿布,全身都因為傷怒交加而顫顫發抖。死寂卻痛憤的聲音從她聲帶中擠出:“如果你撤銷命令,我今后不會找你報仇。”別慌,別慌,現在不是跟鄭祥鬧翻的時候,她一定要先保證孟玨安全。
鄭祥慘笑。看來老天從不會眷顧他,竟如此就讓她發現了……他輕聲哄著她:“杜……孟玨是朝廷的滔天罪人,一旦被皇上發現你跟他有關系,會送命的。”
“你若不向劉詢揭發,劉詢便沒機會追殺他!”蘇玉娜尖銳的聲音劃破天空,“鄭祥,我再問一遍,你撤不撤命令?!”
鄭祥不語,甚至一絲點頭答應的傾向都沒有。他走近,蘇玉娜后退。他搖頭:“就算我現在說撤退,那些人也不會停手。”
蘇玉娜拔腿就跑。兩只鴿子緊隨其后。
“不準去!”鄭祥飛快地追上蘇玉娜。蘇玉娜猛地轉身拔下鄭祥腰間的長刀,直沖沖向鄭祥砍去,鄭祥反應也夠快,迅速跳開。同時,他們身后兩支箭向蘇玉娜飛來,蘇玉娜聞聲,急忙偏身翻轉,一支箭堪堪擦過她肩膀,另一支射過她的發髻,瞬間三千青絲揚散風中。
鄭祥立刻對搭箭的兩個侍衛喝道:“別傷害她。”
蘇玉娜一邊盤算著怎么逃出去,一邊說話轉移鄭祥注意力:“你怎么發現杜巖是孟玨的?”
“兩個多月前,我在溪半山遇到一位白須白發的前輩,聽到他自言自語著勾結外族、小玨……”
蘇玉娜面無表情地聽著。
“…………”
鄭祥毫不愧疚地一直描述著:“……我認出他腰間的黃玉小刀是杜巖常戴的那把,又聽見他口中吟誦你的詩,最后派人去長安查了孟玨這個人……”
“你告訴鄭吉和劉詢了嗎?”
“沒有。”
“那為什么說那些人不會停手?”蘇玉娜眼目含淚,一點點后退,一手仍握刀,另一手悄悄縮回袖中。“你說啊!”
“烏利不會放過將功贖罪的機會。”
“啪嗒”蘇玉娜的一滴淚滴落到白亮的刀面上,她的眼睛瞬間清亮如洗。原來如此……烏利幾近走投無路,鄭祥告訴烏利孟玨的身份,把孟玨的人頭交給烏利來砍,烏利便會因斬除勾結異族的亂賊而立功,進而抵消自己曾霸占車師、背叛大漢的罪惡;另一方面,鄭祥也算給了烏利一個甜頭,化解跟烏利的恩怨,更重要的是,鄭祥能在暗面上除掉孟玨!
呵呵,好一個一石二鳥、借刀殺人!
“鄭祥,你愛我嗎?”
“是。”鄭祥斬釘截鐵,“所以我不允許你冒風險和朝廷罪犯在一起。”
“這么說,你是為了我的安全嘍?”蘇玉娜冷笑。我看孟玨這個被劉詢忌憚和追殺的身份只是你的借口,你最大的目的是不讓他跟我在一起!
“那么你自編自演的綁架也是為了我?哼,笑話,你只是為了你自己!”
“你怎么知道的?”孟玨應該還來不及告訴她才對。
“那天你忘了摘掉玉扳指。”
鄭祥語塞。
“搶奪不屬于你的東西,你就覺得它會真的屬于你么?你別忘了,我不是你那個未婚妻,孟玨不是當初的你,而你,也絕不會是那個會稽太守!我才不要你那骯臟的感情!怪不得西沁會喜歡你,物以類聚,原來你跟她是一樣的人。”
鄭祥身體猛地一震。【一樣的人】,【一樣的人】,西沁的話一遍遍回蕩在耳邊,他馬上深吸一口氣平復。
蘇玉娜仰天悲笑。鄭祥的兩個部下也慢慢逼近蘇玉娜。電光火石間,她趁此機會從袖中拋出三根毒針投向鄭祥三人。
兩個部下均未料到女子會突然暗算,雙雙中針,立撲。而鄭祥卻一直保持戒備,故躲開毒針。但躲完一根,又一一飛來好幾根,鄭祥只好連連側翻轉躲,與蘇玉娜的距離也拉開,同時蘇玉娜奔跑逃走。
鄭祥邊躲邊大聲呼喊:“攔住蘇姑娘,千萬別傷著她。”
越來越多的士兵跑向這邊。蘇玉娜一手揮刀一手拋針,毫不留情,刀刀用殺招。中毒針的人,沒有任何痛苦,卻都是立即喪命,只是毒針也用得差不多了,她只能靠真刀真功夫。侍衛們礙于鄭祥的命令,不敢對蘇玉娜下狠手,但看見自己的同伴一個個被蘇玉娜砍殺,幾個侍衛還是控制不住的給她帶來一些輕傷。阿玨阿娜為了保護主人,兇猛地啄襲侍衛。侍衛們不耐煩地將箭對準鴿子,最終——阿玨阿娜全身插滿羽箭!
“不——!”蘇玉娜的慘叫響徹大地,她的眼中瞬間涌滿淚水,她呆呆地望見阿玨阿娜無力墜落,對著她發出微弱的一聲哀鳴——仿佛,仿佛是最后的訣別,然后,咽氣而亡。那一刻,她突然想到,孟玨會不會也像阿玨一樣被烏利萬箭穿心?孟玨是烏利最大的救命稻草,烏利一定會下狠手,那么……
侍衛們趁她為鴿子分神,順利鉗制住了她。而鄭祥也趕了過來。
蘇玉娜泛紅的眼睛看向鄭祥,那眼神是鄭祥從未見過的切骨冰冷,鄭祥的心顫了一下。寒風吹來,揚起蘇玉娜披散的三千青絲,每一絲好似都哭訴著絕望疲憊。淚水,一滴一滴地掉落,沾著她的發絲貼在臉上,紅唇上。那一刻,她整個人仿佛一碰就碎。
鄭祥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她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身體搖晃,最后昏迷倒向身側的侍衛。鄭祥一步邁過來,從侍衛那里搶過蘇玉娜。“趕快叫大夫!”她就這樣乖乖的睡在了他懷里,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睡顏。鄭祥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橫抱起她,疾步向最近的房間走去。而蘇玉娜的臉也緊貼在鄭祥肩膀。
就在他走了十步左右時,蘇玉娜猛地睜開眼睛,同時用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向他頸后迅速插入銀針!
他一下子脫力,而她也獵豹般的跳下,扼住他的咽喉!“都別過來,否則我殺了鄭祥。”蘇玉娜的眼中無一絲疲累,滿滿的,只有堅決。銀針的藥效快得驚人,鄭祥只能勉強站住,而且使不出力量和內力。
侍衛們再不敢湊近。
“蘇姐姐?!”鄭漣漪驚恐的聲音從右側傳來,她手上還抱著紫檀木琴。
蘇玉娜邊盯著三十多個侍衛的一舉一動,邊冷冷開口:“漣漪,你叔叔為了自己的私欲要殺杜巖,我要去找杜巖。你可以不幫我,但也請不要阻止我。”
鄭漣漪怔住。
鄭祥對侍衛喝道:“趕快帶小姐回房,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讓她出來!”
“放開我!叔叔,蘇姐姐不要趕我走,我們有問題好好說……”鄭漣漪不愿,以至于手中的紫檀木琴在大力掙扎中無意間狠狠甩出,撞到石頭上,斷成兩半。鄭祥臉色轉白,一下子愣住。
蘇玉娜冷笑,挾持鄭祥一步步退向廚房。鄭漣漪還是被侍衛強行帶回房間。
到達廚房,蘇玉娜踢門而入,把無一絲力氣的鄭祥扔到地上,迅速沖門外的侍衛吼道:“我不殺他,只是和他談判。但,誰也不準進來,如若違命,休怪我送鄭祥下地獄!”
“嘭”的一聲,蘇玉娜從里面反扣門栓。“我要離開,別讓他們攔我。”
誰知鄭祥大聲對廚房外的侍衛道:“趕快命士兵封鎖渠犁城,不準人入城,不準人出城。”他必須杜絕一切她可能搬救兵的機會。門外立刻有人回了聲“是!”
蘇玉娜氣的發抖。“鄭祥,你狼心狗肺,你忘恩負義!孟玨救過你的命,你卻這樣對他,對我……”她掄起手,猛地摑了鄭祥一巴掌。“這一掌,為西沁。”
“啪!”“這一掌,為孟玨。”
“啪!”“這一掌,為我。”
打完,她抄起一塊抹布塞在鄭祥嘴里不讓他發聲。
然后找到裝面粉的所有袋子,開始瘋狂播撒面粉。一層層白色面粉沫彌漫封閉的廚房,很快廚房一片煙白,一步外根本看不見人。面粉粉塵如果在封閉空間積攢到一定濃度,一遇明火便會瞬間爆炸,效果有時如同地雷和小型炸彈。
鄭祥“嗚嗯”發不出聲音,又看不見蘇玉娜,他只能無奈地等待。
蘇玉娜撒完,尋到櫥柜中滿滿一碗豬血。她掏出懷中那把鑲珠匕首,摁下匕首側邊暗門,刀柄頭開了個口,把豬血從刀柄口倒進去。這匕首是蘇廣乾臨走前送給她的,她經常帶在身上。想不到,匕首竟用在此時……
櫥柜清空,覓到挑蟹殼的尖針,她又把鄭祥塞進櫥柜,并撤下他嘴里的抹布。沒等鄭祥說話,蘇玉娜毫不猶豫地把尖針刺入鄭祥的中指甲縫,鄭祥皺眉但一聲不吭。
“怎么不叫?你忍耐力很強嘛!那我再來。”尖針一下下刺入十個指甲縫,再旋轉著緩緩拔出,縫里流出了血。而鄭祥除了皺眉咬唇之外,也只是悶哼。十指連心,鄭祥你切身體會這種痛后,我再……
她笑看鄭祥,把另一根尖針狠狠刺入她自己的小指,“別!”鄭祥終于大叫。但蘇玉娜卻眉頭都沒皺一下。她痛快地拔出指縫的尖針,鮮紅的血被帶出,刺痛了鄭祥的眼睛。“你放不放我?”
鄭祥猶豫不語。
蘇玉娜眼內死寂荒蕪,語氣悲戚失望的大喊:“你不讓我救孟玨,我生不如死。倒不如,我現在就上極樂世界保佑他平安!”
說完,她掏出懷中的匕首,不著痕跡地按下側扭。在鄭祥雙目大睜的注視下,把匕首大力捅進自己的心口,瞬間心口鮮血直噴!
“不要——!”鄭祥凄絕悲慟地呼喊,“快撞門來人,救救她!”同時,蘇玉娜又迅速把抹布塞回鄭祥嘴里,緊接著將將櫥柜踢倒,櫥柜砰地一聲徹底倒地,鄭祥被櫥柜倒扣在下面。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鐘。
門外的侍衛聞聲撞門,蘇玉娜一邊把匕首放回懷中,一邊輕跳到門后,伺機等待。
侍衛破門而入,卻被粉塵擋住視線,完全看不見廚房內情形,他們漸漸全部進來,開始搜找,有人喊著要開窗通風。蘇玉娜終于從門口竄出廚房,輕輕關上門落鎖的瞬間,她將一棵柴草插進門縫,再拿火絨點燃柴草,火苗很快順著柴草燒入門內,接著蘇玉娜飛快跳向門口幾丈外。
剛落地就聽見廚房“轟”的一聲巨響,爆炸。門破,窗損,墻半榻,殘火靜燃。廚房內的侍衛死的死,倒的倒,傷的傷。
沒辦法,她想不到別的方法擺脫鄭祥的圍阻。今天,她第二次殺人,便奪去近四十條鮮活無辜的生命。老天,如果有報應,請等我確定玉之王沒事之后再讓我承受。
她再次踏進廚房,把鄭祥從焦黑殘破的櫥柜中拽出來。大致如她所預估,鄭祥后背衣服被灼蝕的差不多了,頭發也有些焦糊,卻沒有皮外傷,神識也清醒。蘇玉娜拖著無力的鄭祥出了廚房,向最近的房間移去。
鄭漣漪和守著她的兩個侍衛聽見恐怖的爆炸聲,再不顧鄭祥的命令,他們快速尋聲而至,但只看見一片段壁殘瓦和倒地的侍衛,而鄭祥和蘇玉娜不見了。鄭漣漪臉色蒼白,卻力持鎮靜地說:“你們翻找救治一下還幸存的人,我去找叔叔和蘇姐姐。”
鄭祥雙眼越發閃亮:“玉娜,你剛才特意把我放進櫥柜免去一死,所以你還是有些在意我的對不對?”
但蘇玉娜的回答卻讓他雙眸立刻轉暗:“你太高估自己了。殺掉你,鄭吉會對孟玨在渠犁城的人趕盡殺絕。就算他不知杜巖是孟玨,也會請求劉詢為自己弟弟討回公道,也許會惹出更多麻煩。所以我要送你去屋子里好好休息,你必須好好活著。我是傻子才會殺了你!”她拖著鄭祥走進了一間房間。
“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機敏。”鄭祥雙目迷蒙,又馬上變得清透,“目前,我不讓你去,最大的原因是烏利。烏利如果殺不了孟玨,他會稟報皇上的,到時候他也會因舉報罪犯而被嘉獎,所以無論如何他和皇上都不會放過孟玨和跟孟玨有關的人。若果殺不了孟玨,烏利說不定會拉上我和大哥做墊背的,誣賴我們和孟玨勾結。還有,你若去救孟玨,就等于搶走烏利嘴邊的肥肉,他肯定會不惜一些掃除你這個阻撓他的障礙。若是皇上知道了孟玨的事,那更麻煩,所以我必須扣留你,不讓你跟那些人牽絆……”
“如果你不告訴烏利,孟玨根本不會有這些安全隱患。”蘇玉娜冰冷的聲音聽上去那么遙遠。
她將鄭祥輕輕安置到榻上,竟然還給鄭祥蓋上了被子,然后轉身欲走。
“你去了,就是在賭命……”一股暈眩感慢慢襲來,鄭祥維持著清醒。
“全是拜你所賜。今日你我恩斷義絕。以后你與我只有兩種情況:一,孟玨活,我跟你再無瓜葛;二,孟玨死……”說道“死”時,蘇玉娜終于又涌出眼淚,“孟玨死,我跟你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跨過門檻,關門時,蘇玉娜淚眼模糊卻盈滿仇恨的臉映入鄭祥眼簾:“要是他真的死在烏利手上,我就算做鬼也要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仿佛三千尺化冰白練直劈心臟,鄭祥連骨子里沁入了寒意,一股不知名的巨大恐懼縈繞心頭,這一刻,他后悔,傾天瀉地的后悔,他幾乎拼勁所有力氣呼喚:“我答應你,我會派人去救孟玨,我們一起去救他,你不要孤身一人!”
蘇玉娜冷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
鄭祥想起身,卻使不出哪怕一丁點力氣。
這一刻,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這是他最后一次看見她的臉。恐懼從四面八方匯聚攻心,而心也一點點逼近絕望。
“叔叔,你怎么樣?!”鄭漣漪找到鄭祥。
“漣漪,快去追玉娜,我沒事,沒事……”鄭祥終是失去意識昏睡過去。
蘇玉娜去馬廄挑了一匹最快的馬,隨意撿了一把輕刀,頭也不回的策馬而去。遇到守門的侍衛,她用刀柄快速將二人敲暈。馬蹄達達響徹涂星山的山道。
“蘇姐姐,蘇姐姐!”鄭漣漪帶著哭腔的聲音和著馬蹄聲從身后傳來。
蘇玉娜勒馬轉身。
“姐姐,山道上太冷,這兩個水囊里是摻了水的酒,你掛在腰上。這個布包里有幾個面餅。還有,這個你也穿著。”說完,鄭漣漪把自己的紅色大氅披在蘇玉娜肩膀上。
兩人四目相對,鄭漣漪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會安全地回來對不對?”
蘇玉娜也同樣擠出一個含淚的微笑,卻沒有回答鄭漣漪的問題:“漣漪,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堅強地、厚臉皮地挺下去。”聽上去,就像是某種辭別前的交代。說完,蘇玉娜決絕的上馬飛馳而去。
唯留下孤涼夜風,呼嘯吹卷。鄭漣漪淚眼模糊地望著漸漸消失的身影,沉寂無言。從小,她就與父叔聚少離多,沒有娘,沒有姐妹,她早已習慣孤單。但是她的蘇姐姐讓她有了似娘、似姐姐的感覺,讓她一下子厭惡起孤單。她的蘇姐姐給予了她不同于父叔的貼心溫暖,她教她唱歌、彈琴、給她講好玩的故事,加她玩各式各樣新奇的游戲,還會跟她說體己話,甚至從不因為她是衛司馬的千金而逢迎恭維,她多想變成蘇姐姐那樣的女子——豪爽勇敢,溫暖剔透。可是現在,她的蘇姐姐正一步步趕向鬼門關冒險,她的蘇姐姐與叔叔恩斷義絕,兩個都是她的親人,她不知怎么辦。她恨自己什么都不懂,恨自己左右掙扎無能為力!
夜風咆哮,馬兒長嘶,風雪降至。在漆黑荒涼的山道上,鄭漣漪突然像個瘋子一樣,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離溫泉別院越遠,就越覺寒冷。夜,黑的殘忍,黑的悲涼。冬風攜卷著鵝毛大雪,將萬物包裹成單一的白色,沒有動物出來和活動,因為實在太冷。山道迂回,一個身披火紅色大氅的女子駕馬飛馳,打破了死寂的靜謐,驚醒了安睡的殘月。
蘇玉娜無聲流淚,狂風和快馬將她的淚珠橫掃著向后飄飛,風利如刃,切割得她臉生疼。她大喝一聲,想要逼回眼淚,卻依舊毫無用處。
孟玨,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如果因為我你遭遇不測,我會恨死自己,我會陷入仇恨的泥沼再不回頭,所以為了我,你千萬好好的。
老天,求你,眷顧一下我的孟玨,讓他可以化險為夷。
九爺,孟玨娘,孟玨爹,華兒,陵哥哥,平君,月生,紅衣,富裕,如果你們聽到我的呼喚,請保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