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離魂篇 第十九夜之起點
- 十人夜話
- 落澗獸
- 3457字
- 2011-07-21 09:42:59
我聽完小敏的故事,只是抿了抿嘴,并沒有發(fā)表什么看法,小敏一邊喝咖啡一邊問我為什么不作評論,我看了看外面,“你知道嗎?有時候,很多事都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
于是我接著上次的話題開始講述。
當我再一次踏進家門的時候,忽然覺得這個宅子是那么的陌生,我甚至嗅不到一點點生氣。那么多年的修習,我依已然掌握了大部分二叔教我的東西,無論是術法還是修心。但我多年來,一直有樣東西困惑著我,一直沒有說出這個困惑是因為每每想要一問究竟的時候,都被二叔威嚴凌厲的眼神嚇到,于是不敢再問。有時候偷偷和死對頭說起自己的困惑,他總是笑笑,然后說我一個小孩子干嘛問那么多,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其實,他自己也是小孩子,但總一副大人的姿態(tài),于是我更加不喜歡他。
我還沒有進到廳堂,身后就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頭一看,原來是死對頭,他在大門的左邊站著,看到我,也沒什么表情,我應道,有什么事情?他擺擺手,示意我跟他出去。我還沒作回應,他就轉(zhuǎn)身走出大門。
我跟在他后面,夕陽染紅了山川河流,遠處的人家升起了裊裊炊煙,鳥兒從我們頭頂飛過,像是著急回家的路人,因為家里人在等待著親人的歸來。而我,還有死對頭,像是離巢的孤鳥,天空雖大,可是哪里才是我們的歸屬。
忽然,他停住了,我低著頭,差點撞到了他。我看了看他,他眼睛紅彤彤的,像是哭過了,在我的記憶里,他好像不曾流過淚,因為天資聰穎,人又長得帥,在哪里都是別人眼中的翹楚,他,怎么會哭。
“俊洋,我和你說件事。那個……”他聲音很低沉,搜竟不知道,只是比我大了兩歲的他,竟然像個大人了,只是兩年未見而已。其實就算見了,我也沒話和他說。
“別婆婆媽媽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不耐煩的說。
“你一定要這樣嗎?好歹我也是你的哥哥。”
“呵呵呵,哥哥,你也知道你是我哥哥,我以為你不知道呢!”我苦笑道,我寧愿不要這個哥哥。或許是我嫉妒,又或許是他做的真的很過分,總之,我和他的隔閡比二叔還深。
“我希望你明白,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弟弟,我從來都是這么做的。”
“我不是聽你說這個的,你叫我出來做什么,我還沒見張媽呢。”其實,我的同學和朋友都不知道我的家庭狀況,我也從來不和他們說,他們只以為我的家里有什么問題,所以也從不問我。我記得高二的時候,他有一次去學校找我,當時我正在上課,因為是班主任的課的緣故,我并沒有注意教室外面,當我鄰座的女孩子不淡定的老往我這邊看的時候我還美滋滋的,我的帥氣終于吸引到她了,可是當我意識到她看的似乎不是我,而是外面。我也看過去,一看我差點叫起來,這還是兩年來第一次有人在學校來看我,雖然有點興奮,可我還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看見我,于是,笑了笑,我卻還是板著一張臉。下課的時候,我第一個沖出去,不是別的,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家人,我的家庭,按照他的習慣,估計到時候我同學都知道我有這么一個哥哥,而且還是重點大學學生,雖然很有面子,可終究我還是不喜歡他。最后我終于在那群女生所謂的“俊洋你很帥了,可剛那個人怎么比你還帥”之類的話里,說出了我的家庭,我的所謂的哥哥。可是相反我得到的不是歧視,而是同學的鼓勵和安慰。
“有些事不和你說那是擔心你年幼受傷害,有些做法可能會讓你不高興,可你有仔細行想過嗎?現(xiàn)在你也17歲了,也應該能分辨一些東西了吧。二叔是嚴厲,可是他從來都是關心你的,他雖然一次都沒去學校看過你,可是他每次都讓我去,只是你從來不愿意我去而已。還有你的生日,我和二叔那次不都記著,是你自己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你了,其實真正拋棄你的是你自己!”死對頭很激動,我聽了之后楞在那里,許久許久。
我看他竟然流淚了,忽然感覺腦袋一片空白,這怎么可能是他,那個一直捉弄我欺負我的人。“對不起!”很久之后我說了這么一句。
說完這句話,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些人,這些事,終于在這一刻,讓我懂得了,家人永遠是家人,沒有深仇大恨,有的是無言的關懷,明的,暗的,我們看不見是因為心被蒙上了灰塵而已。
“洋,我其實也很愧疚,我也應該跟你道歉,作為大哥,沒給你帶來安全感,而是負擔,真的對不起。”
眼淚竟然也從我的眼球里一路經(jīng)過眼瞼,滑落到臉頰。
“好了,咱都是大男人,哭什么,可不要叫人笑話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洋都和我一般高了。”我擦擦眼淚,破涕為笑。
“死對頭,你知道……”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叫錯了。
“哈哈,我一直怎么叫,叫慣了!不好意思,哥,你知道二叔叫我們回來什么事嗎?”
“準備揍你!”我瞪大了眼望著他,“真的假的?”
“當然,假的!”哎,這人還是那么討嫌。
“二叔說家里丟了東西,我寒假回來也沒什么狀況啊,我也是剛進門,看到你就把你叫出來了,畢竟兩年沒見到我唯一的弟弟了!”他再說的時候我并沒有太在意,我只是不知道他口中家里丟的東西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想什么呢,我們回去吧,不早了,張媽肯定煮了你愛吃的。她最疼你了!”是啊,張媽,我很想你呢!
本來還覺得落寞的風景,現(xiàn)在在我看來,竟是喜氣一片。
果然,源源的就看見張媽站在門口了,她牽著一個小丫頭,那是二叔的女兒。
“安晴,你看這是誰?”死對頭,也就是張俊逸對那小丫頭說道。小孩子長的總是很快,才一年不見,竟然長高了一大截。“是洋哥哥。”她歡喜的笑著,我也笑著說:“呀,小妹長高了,也更漂亮了。”她聽完似乎紅了臉,“小丫頭雖然不大,倒知道害羞了。”死對頭說道。
“張媽,您還好吧?”我有些愧疚的說,張媽眼睛紅紅的,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搖頭,很是高興。
到了廳堂,張媽才說話。“你二叔二嬸去了下街,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說不清,等你二叔回來就知道了,我們先開飯吧。對了,你和俊逸怎么一起回來了?”張媽有些納悶,我和死對頭笑了笑,沒說話。張媽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笑笑,然后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這一頓我吃了很多,整個肚子都圓滾了,小妹安晴笑我像豬八戒一般吃那么多!我傻笑著摸摸她的頭。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二叔回來了,他還是一如既往,不怒自危,我恭敬的說“二叔好”,卻顯得生分不少。
“你和你哥都回來了啊。好,很好,俊洋你也快上大學了吧?”二叔坐在八仙桌的正上方,而我和死對頭坐在他的左右兩個方向。我摳著手指,并沒有注意二叔和死對頭的表情。
“你們哥兩長那么大還是第一次這么和我聊天。”毫無由頭的,二叔說了這么一句,我扣左手的右手食指停住了,眼睛盯著桌面,大氣也不敢出,今晚,注定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二嬸回來只是喊了我和死對頭一下,就抿抿嘴拉著安晴去了里屋,張媽再吃完飯后去廚房拾捯了。
“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死對頭問道,我一向在二叔面前不太說話,雖然很想知道為什么臨時把我叫回來,但終究是死對頭說出了我的困惑。
“俊洋,你還記得你很小的時候二叔把你藏起來,還塞了一本書在你胸前嗎?”
我抬起頭,昏黃的燈光下,忽然覺得,二叔竟然蒼老了許多,不似從前的瀟灑了。“嗯!”我同時點點頭。
“那本書被盜了。”二叔似乎很憂傷,是什么書能讓他如此在意,甚至破天荒打電話讓我回家。
“你伯父伯母,還有你爸媽,”二叔話還沒說完,死對頭忽然結(jié)果話茬“二叔,你說重要的吧?”死對頭似乎很緊張,我倒是第一次聽二叔談起我們的父母,可是,為什么死對頭要打斷二叔呢?
“哦,好,那本書是支撐我們家族興旺,甚至可以說關乎存亡的關鍵。但是,現(xiàn)在被盜了。”
我很想說,這關我什么事,從小到大,沒一件事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甚至想,為什么我爸媽不經(jīng)我同意就生下我,又不經(jīng)我同意離開我,為什么?
“那有什么線索嗎?”死對頭說。
“有。那晚,我布下的鎖魂陣忽然出現(xiàn)異動,當我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們已經(jīng)拿到了我們家的書,我和他們斗起法來,可惜雙拳難敵四手,但我聽到其中一個年輕人說了一句話,口音是北方人,正是國家的政經(jīng)命脈,也是六朝皇都的大都市。所以,俊洋,你大學要去那里念書!”最后一句話似乎是命令一般,我聽了之后抬起頭,憑什么再一次,我的命運要被安排。
“你想說什么。”二叔的語氣不容爭辯,我本想說什么,死對頭給我使眼色。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我的夢想是去廣州,離開這個困了我十幾年的地方。
“沒,有。”
“那就好。你先去休息吧,我還有事和俊逸說。”
我點點頭,看了死對頭一眼,他怪里怪氣的說,好好睡覺。我沒理他,現(xiàn)在我關心的是,以后我真的要去北方嗎?
一夜無眠。
當我第二天一早就起來的時候,死對頭正坐在門口的石階之上,似乎在看什么,我走過去,站在他靠右的位置,老家的風景就是美妙,在這薄薄的霧靄之中,群山環(huán)繞,鳥語花香。我低頭看了看死對頭,他皺著眉毛,棱角分明的臉寫滿了憂愁。
“洋,這是你的起點,也是我的起點,更是命運的起點。”他甚至動都沒動,只是突兀的說出那么一句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