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睡容，美好，洋溢著淡淡的笑意。

如歌一夜沒睡，就那樣癡癡的看著他。怎么也看不夠！

怕他知道她一夜沒睡一定會難過，天微亮如歌就把司空軒輕輕移到枕頭上睡，自己穿好鞋子守在床邊等他醒來。

司空軒一夜好睡，頭一回睡到天大亮才醒。睜開眼，是那張熟悉的臉。唇邊揚起淺淺的笑，他坐起來。

“軒兒睡得好不好？”

“嗯。”有她陪著，當然好。

如歌彎腰給他穿鞋子，一邊說：“今天讓我伺候軒兒。”

本來要出口“我自己來”的話，聽到她如此說，司空軒會意，便沒有阻止她的動作。

司空軒不喜人親近，更衣洗漱的事平時都是親自動手，伺候的宮人只需把一切用品準備好。所以這會兒他起床也沒有宮人進來伺候。不過在皇宮當差自然都是訓練有素的，皇上什么時候起床，即使不喚人也會很快知道。如歌給司空軒穿好衣服，隔著幔帳便有宮人端著水盆進來，在架子上擱好又安安靜靜的退出去。

如歌的武功之高深，要屏斂氣息不讓人發覺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加上隔著這層疊幔帳，更看不清里面，宮人當然不會知道如歌在里面。

宮人出去后，如歌給司空軒梳頭。

滿頭青絲披散，濃墨如綢。指尖觸上，撩起一小把，傾然滑落！

幽然一聲嘆：“好漂亮的頭發。”——根本不需要梳啊！

鏡中的司空軒，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眼眸笑意盎然，“若是如歌天天給我梳頭發那才好。”

手中的木梳輕輕的，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梳著。她笑而不語。倘若能夠如此，確實是多好啊！

從鏡中看著她，恬靜淡然，一如當年。那份美，高潔而又不張揚，如仙幽眇飄逸，同時柔和親切。只是靜靜的看著，便覺得足夠，覺得安心，覺得幸福。

恍神之間，如歌已梳好。

玉冠束發，額前幾綹發絲散落。司空軒的美，有女子的冰肌玉骨，但柔而不嬌；有男子的風神俊逸，但魅而不妖。王者高貴氣息之中又是寧靜淡泊，天然流露著一份一塵不染的純凈。

純凈，如浸水的月，又似高山的雪，有著蕩滌心神的圣潔！

如歌凝視著他半響，忽而一笑：“我只知道自來用仙姿玉色，傾國傾城形容佳人絕代之美，不想也可以用在軒兒身上。”

司空軒被玄楓調侃優勝美人已是常事，如歌忽也以此戲謔，不禁臉色微窘，略顯羞澀地閃開眼神，“如歌這是在取笑我么？”

“怎么會？我這是在贊美軒兒。”如歌笑著拉司空軒去洗漱。

“如歌，你今天會留下來么？”難得的新年，可以不用上早朝。大臣們也都休假，不會有人來煩他。他也渴望能像平常人家那樣真正過一過新年，和她。

“今天我和軒兒一起過年。”她的心意又不是如此。

洗漱完畢，司空軒交待好沐厝。兩人又像上次一樣離開皇宮到崖底。

如歌早已準備好一切。窗花，門神，年畫……廚房里有面粉，米，肉，時蔬等各樣食材。

內心，第一次感到從未有過的溫馨。這就是家的感覺么？司空軒站在屋里，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幸福，溫暖，甜蜜……都有。

如歌已經忙活起來，邊喚司空軒：“軒兒，你也來。”

司空軒這個從出生就養尊處優的皇帝，看著如歌擺弄那些活兒，哪里懂得，一頭霧水的不知該如何插手。如歌瞧見，莞爾一笑，手把手的教起他來。

貼窗花，貼年畫，貼門神……竹屋里里外外很快就被裝飾一新，洋溢節日喜氣的味道。

兩人忙活之間，或相視一笑，或回眸一瞥，眉目傳情，心通意連，便似情深恩愛的夫妻。

瞧見屋前滿地的落雪，如歌忽地孩童般玩性之心大起，跑過去蹲下，邊捧雪邊喊：“軒兒，我們來堆雪人。”

司空軒生在皇家，什么都要受皇家禮儀約束，孩童之時的頑劣耍玩生活根本沒有接觸過。即便有少兒心性，也因皇家的諸多規矩而不能隨意放縱。這會兒聽如歌的邀喚，長久以來壓抑的孩童心性被喚起，立即滿心歡喜的跑過去加入。

兩人你一捧我一捧的堆雪，嘻嘻哈哈，忙得不亦樂乎。兩個胖墩墩，調皮可愛的雪人很快就出現在雪地上。堆完，相視一笑。如歌突然抓起一把雪就往司空軒身上扔去。司空軒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也抓起一把雪朝如歌扔過去。

“啊——”如歌笑著閃避，同時雙手胡亂往地上抓起雪不停砸向司空軒。司空軒也不甘示弱，邊閃避邊反擊，和如歌打起雪仗來。

一時，飛濺的雪花四起，兩個歡快的身影在雪地上奔跑，，嘻嘻哈哈的笑聲不斷，回蕩在空氣中，穿過梅林，飄向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