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夫心竟是狼心
- 晚唐離歌
- 水煮菱角
- 3016字
- 2013-10-19 11:29:01
趙正離開了開平返歸云縣,盡他所能的奉養雙親。幾年后父母先后過世,他為求醫治雙親操勞過度染上肺癆。適逢云縣戰亂,他也與一般百性樣流離失所,流轉各地,最后來到洛陽,為求生計托人尋了份幫工糊口度日。
“我,我也曾流落杭州城,在那尋機會想見你一面。不管過去是誰的不是,我還是希望你過得比我好”。三年前的元宵節,趙正與一群災民來到了杭州城郊。一股壓在心底多年的沖動想讓他走了進去,他跟隨著逃荒的百性進了城。徐家華麗威嚴的門楣,后是連綿高聳的宅院。他躲藏在隱暗角落等待她是否會出現,當夜幕來臨。當元宵的燈市開始燈火通明,徐家緊閉的大門開始緩緩的打開。趙正見到了徐品才,徐達,與已經陌生的趙離。她在徐品才與一眾家仆的擁護下,緩緩走出,一身華麗雍榮,光彩照人的趙離在徐品才扶持下出現在他眼前。
見此一幕,趙正從此放下對趙離的憂掛,她臉上的怡然自得,臉上的笑靨如花。徐品才眼里的一片深厚情感,都在顯示他們是一對年青恩愛夫妻。趙離與徐品才時不時的笑逐顏開,交換眼神,她不會知道,在受他們布施節物的人潮中也有他趙正的存在。他在她與他的府門前那樣深深的望過她。只因趙正知道,終其一生他都不會有機會再見她了。是啊,她本就該生活在這錦衣玉食中受盡夫婿種種寵愛。這才應是她該過的人生,從那天起趙正便離開了杭州,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從此不再踏足那片土地。
塵封了六年和真相,終于在這條泥濘臟亂的巷子內揭露。“他為何如此對我,他怎能如此對我們”。趙離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眼內一片血紅像似要沁出血來。這一切是那么血淋淋的可怕,趙離腦海中,至今還是能清晰的閃過高化那張忠厚的臉龐。只因她心里一直視他為人生所不多的朋友。他竟會出賣他們,怪不得,他在離院前出手大方,怪不得他會消聲滅跡,拿了徐品才的銀子,怕被他滅口才會逃匿的。
“徐品才他對你,是為情。盡管我不想承認這點,但高化的原因我想不通,也不愿想。因為他不止出賣了我們,還挑撥著我們對彼此的情感.讓你恨我,讓我怪你,他會如此必定是對你我有著極其重的怨意。一旦得知,定會是極傷心之極的丑陋”。趙正懂趙離所說為何人,前者徐品才,后者高化,難怪那個叫吳邦的會知道,因為那一夜他亦在場。
“錯了,錯了,,,,”無意識的重復兩個字。她錯信了高化,錯信了徐品才,以至于在后來為了報答錯嫁給他,甚至在四年的婚姻里錯愛上他。思到此處,趙離不禁一陣眩暈,靠巷子抬頭望灰蒙蒙的天空。“怎么如此,錯了,錯得一塌胡涂,徐品才,你騙得我好苦啊!這場戲演得真是天衣無逢啊。天哪?這到底是你在捉弄我,還是我前世欠下的孽..”淚水透過指間流出,帶走了把腹間的污泥。
六年間,他也曾無數次問過蒼天為什么,曾有的悲憤不甘在歲月折殘下已消淡了。與趙離相比趙正顯得平靜些,想安慰卻無從出口,只因他最懂這份悲憤。趙正最后無言的扯下還算干凈的內服下擺,小心的把她手腕上方才失控下的傷包好。趙離袖子滑落讓他見到了更多的傷痕,紅腫的,青紫的,結疤的。趙正嘴角動了幾下,說不出任何話,只是伸手輕輕撫摸著趙離的頭發,一如過去她每當情緒低落時,他總會那做的。
這一剎那仿佛穿越了時空與歲月,又回到了人生止初見的的那段時間。趙離撲進趙正懷里,緊緊的抱住他。“對不起,正哥,對不起,,,”一聲聲的愧疚在哭泣中夾雜著。她過得最好的幾年里,他家破人亡,,她最幸福的四年里,他疾病纏身,流落他鄉。而這一切的始作蛹者都是她,她害苦了他的一生,“我對不住你,”原來她虧欠最多的不是徐品才。是他,一直都是他,而這六年里歷險多少凄酸是她所不知的,她才是罪魁禍首。
趙正的心在她的凄咽中擰疼著,如果他當初未曾輕信高化,她現在該是他的妻啊!不會是如今的徐夫人,也不會承受那么多的苦。以至于遍體鱗傷,徐品才不會是個能疼惜她長久的人,這幾年里她過得的一定很不容易。“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對不起,對不起,,,”“不是你的錯,不是的,,”共泣著天意弄人,命運多舛。
這場相遇改變了趙離回杭州的塊定,甚至改變她的后半生。
一間簡陋的小茅舍,他們唯一的棲身之所。為了醫治趙正的癆病.趙離費盡心力,尋訪名醫。肺癆很難治愈.得靠昂貴的藥物慢慢調理,從高家別業出逃前,她并未帶走過多的錢財,路上盤纏都是靠典當隨身飾物而來。為了購買那些昂貴的藥物,她頻繁出入當鋪,耳墜,玉鐲,一切她還擁有的妝飾,徐品才總是把最好的給她,也幸好,盡管典當后不足原價的一半,還是可觀的。
昂貴的藥價是個無底洞,不是她當掉所有妝飾可以填空的。漸漸地他們陷入了困境,趙正的病長年誤醫,已是難以根治。趙離幾經磨難,身子早已是虛弱,那段日子的操勞過度拖垮了她的身子,兩個貧病相加的人再也難以支撐了。
黃昏余輝中,趙離緩緩走出當鋪,剛才她典押了最后一件首飾,紫晶指環。如今她全身只余下那塊玉偑與徐氏宗族的印鑒了,印鑒是絕不能出手的。一旦面世只會引來徐家尋查,玉偑是他與她情誼的憑信,有龍必有鳳.龍鳳不相離。當年的誓言猶在耳邊.但只要他能活下去,那才是最重要的,趙離咬緊牙關,又一次的轉身返回典當行。
趙正的病誤醫太久,已難以根治,現在的藥只能是為續命之用,大夫的話每每在耳邊響起。都倍感心酸,他才二十五歲啊!還那么年輕,怎么可以這樣。忍不住心酸的靠倚在當鋪店旁一面墻頭邊,好累,這一刻趙離幾乎再也走不動了。
“趙公子,,”陌生的稱呼在身邊響起,讓她不經意的回了下頭,原來真是叫她,一身男裝的確讓人錯認。
只是他是誰,怎會知她姓氏,本能的防備著任何人。眼前的中年男人很陌生,她并未相識過,來人似乎能看懂她的疑惑。于是自我介紹,“我是高木啊,公子可還記得幾年前的中秋夜市,我與老爺,,,”高木,高家主管,詩謎,一連串的回憶涌上心頭。
“高總管,多年未見可一切都安好?還請見諒在下眼拙”。平淡的向高木拱手請禮權當賠罪,此時的她沒有太多舊事重提的情懷,過去的就過去了。
“老爺一直都念著你的才華,這些年。都沒再遇到過能與你相比的才子,,,”高木不禁的與趙離站在街坊中談及他們后幾年尋才經歷。在他的訴談間,也讓趙離不由憶起當年她是如何的才高氣傲。因為有那個人無微不至的支持,也讓她間接沾染上傲然之氣。“一別數年,也不知大人他是否安康?”趙離輕笑,略低頭,“高總管,若有機會,請代我向大人賠罪。當初年少輕狂,不曉世事,對大人與你皆多有不敬傲慢,還請見諒”。回想其所想起,趙離只有苦笑之意。是啊!誰人能想到世事如此難料。高木看了看她身后的當鋪輕嘆,“一別多年,我也未曾想過會與公子在這洛陽街坊相遇,更難知曉公子會淪落至此”,兩人一時間都不言語。
高木想了一下,“公子若是愿意屈就,高木愿為公子引見老爺。老爺多年來一直念叨著公子才學,高家就在前方不遠,公子請”。趙離略想片刻,不由跟著高木向前走去,也許是為了紓緩下她疲倦的心情,或者只是想知道高家在洛陽的府邸坐落何方。
高木想著趙離現在落泊到出入當鋪,那老爺的招賢納士計劃興許能有希望。跟在高國昌數十年,主子的心事自是了解,主子總是嘆惜再未遇到過趙離那樣的人才。現在機會來了,說不定他還能得賞銀,思到此處高木仿佛看到賞銀向他抬手,引見趙離之心更盛了。
遠遠的就看到高家氣蓋萬千的府尹,映入眼簾的是描金大氣的牌牑。在落日光輝映照下閃出的大片金光,照得趙離有點睜不開眼睛。趙離舉高手擋住那閃閃爍爍的金輝,若有所思的望著那扇大門。“高府”趙離的心一陣陣惶恐不安,這會是一次吉險摻半的歷險。
高木為了得到些許賞銀將趙離帶進了高家,也成為了間接將她帶入高府核心,甚至將來朝堂仕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