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另一場姻緣
- 晚唐離歌
- 水煮菱角
- 2899字
- 2013-10-19 11:29:01
私下里對上司的一些不滿閑語,為有心人所利用,上進為讒言,面臨除名外放的危機。今夜父親要他在最有名的宜鴻樓宴請諸位上司與同僚。可他卻開不了口相請,只能讓他們漸漸離去。打著高家名義請來的竟不足十人,高國昌陰沉著老臉,盯著高英亭不以為然有樣子。“你一點都不緊張,知不知道今晚這一宴關乎著你的前程,我拉著老臉為的是什么?”環顧泠清的宴席,包下全樓來的只是幾個沒身份靠山的新人,這要場冷清似乎成了嘲笑他高國昌的言語,真是難堪啊。正想再訓斥下兒子,高木卻突然跑上樓,激動的喊著。“趙子恒大人與御史胡大人,兵部尙書丁大人,刑部尙書張大人到。”這一嗓子通報打破了二樓的死寂沉沉,高英亭的驚異,高國昌的含笑點頭,還是他有法子。
“喲,咱們是不是來早了點,幾位大人先坐吧。”趙子恒率眾上樓,熱洛的招呼著宛如東主。“恩師,今天可不是請了咱幾位吧,怎么當家的都來了,手底下的人還沒到呀?”趙子恒向高國昌行禮后,笑盈盈問了句。
高國昌向她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已經叫人催了,怕是在路上了。喲,胡大人,丁兄多日未見了啊,張大人賞臉,賞臉呀。”幾人開始寒喧起來,“高老說的是那的話,咱這交情還需要客氣嗎?”,“對啊,見外了不是。”
趙子恒招手把高木叫到身邊,附耳叮囑幾句,“哎,是,是。趙大人,我這就去。”高木側身下樓后,她看到了高木身后的高英亭,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高英亭越過寒喧的父親與眾位上司,走近她身邊,“你,來了。”趙子恒無奈的低下頭,“是呀,我來了。你快去招呼幾位大人吧,他們才是貴客。你有前程可掌握在他們手中呢。”領著他向宴席走去,替他招呼著“早聽說宜鴻樓的佳釀了出了名的,幾位大人可得好好嘗嘗呀,…”
看著在眾上司間游仞有余的趙子恒,高英亭心里既感嘆又酸楚,無論身處何年代,這個女子都是特別的。
短短兩柱香內,冷清的宴席滿堂不說,還得另加幾桌招呼聞訊趕來的大小官員。宴上趙子恒借助自已圓滑的人脈處理了高英亭的危局。借著熱鬧讓他向眾人賠了個不是,三言二語就將他不敬上司,無禮同僚的事化為年幼無知的小事。高國昌在散宴后以各贈厚禮回敬在坐各位,輕輕松松的解決了所有事。“諸位盡興啊,子恒告退了。”酒意滿顏的告別大多已醉倒的眾人。靠扶著柱廊慢慢步下樓,守候在樓下的趙忠立既上前扶持住她。
“子恒,子恒。你醉了,還是跟我回去吧,阿虎笨手笨腳的照顧不了你的”。高英亭追下樓勸著她重回高家,并且接過她發軟的身子,防備著她那忠心的護衛。
趙子恒睜開雖醉卻很清明的眸子,看了看正扶著她的高英亭,今日的主人家可沒喝多少酒,精神得真讓人嫉妒。“不了,我回蓮院。”他聞之很不甘,“可你這樣我不放心那。”她訊速伸手扯住高英亭的衣領,厭惡,憎恨的望著他,一字一言咬牙切齒。“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高家一步。”松手搖搖晃晃的向外走,趙忠立既跟了上去。
高英亭剛要追上去,卻被隨之而來的父親拉住,“高木,跟隨過去好好照噍趙大人。”無奈下他只能示意高木跟上去隨行。
“嘔…”蓮院外,趙子恒伏在門梯上狂吐不已,她還算酒品好了,強忍著等下了車才吐。趙忠扶著她不讓主子跌進雪地里,輕拍她后背,讓她吐得舒服點。高木大聲拍著門,一心想將熟睡的阿虎喊醒,真是太不像話了,主人外出竟不等門,這阿虎出了高家后越來越沒規矩了。
趙子恒吐得筋疲力盡,全身難受。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沒有人見到自已這么狼狽不堪的一面。高木終于把阿虎叫醒了,“趙大人,快進來吧。”高木站在門邊向她喊著。
“爺,你怎么樣了,好點了嗎?”趙忠把她從地上扶起,“我只要吐完就行了,沒事的。”她的酒量一向不錯,就算是喝的爛醉,只要吐一吐就能清醒些,酒后吐真言的事沒機會在她身上展現。
“來,咱們回家吧,這風雪大。”小心扶著趙子恒向門內走去,并憂心的打量她慘淡的臉色,布滿血絲的眼眸。阿虎在高總管的訓斥中,戰戰兢兢的把熱菜送進她房里,然后三人小心的守在身旁。
趙子恒喝了幾口茶水,沖下酒臭與嘔吐后的異味,“下去吧,我要睡了。”高木,阿虎走后,趙忠擰了條熱帕子放置在她額頭。“爺,我下去了,有事你叫叫聲。”
她抓過帕子擦了下臉,“去給我盯著高總管,看他跟阿虎說些什么,明天告訴我。”把帕子捂在臉上,悶悶的講。帕子僅存的一點溫?,溫不了她冰冷的雙手,發抖的身體縮得更緊些,她私下里好冷,好冷。終于高家六小姐在春?花開的二月季節里,嫁給了家世相當的新任侍郎,結束了她數年的等待,相思。出閣前含淚的托給高英亭一封信,轉交于趙子恒。
那信箋間隱隱飄透出淡淡花香,趙子恒伸手接這,再三思索后,將信箋移到琉璃燈盞中,信箋沾火即著,很快化為燃料的灰盡。
“哎,子恒。你不看下嗎?”高英亭見此輕喊出聲,畢竟是六妹的一片深情啊。
“六小姐已擇良婿,我又何必再平生波折呢!”趙子恒看著化為灰盡的情意,只能嘆句天意弄人,“你回去吧,明天她出閣必然還有很多事要你忙的,婚宴。我就不參加了,代我向大人問安。”
喜樂鞭炮聲中,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來到了高家府門前,媒婆侍女們扶持著喜帕復面,紅裳滿身的新嫁娘慢慢走出大門。人人的歡笑喜樂中聽不到新娘子低低的啜泣,她的哭是對家族的不再歸屬,對嫁為人妻的不安,還是為早夭的戀情呢?一切只有她自個知曉,哭嫁是新人必須面對的。
送妹出嫁高英亭目睹著迎娶隊遠去,六妹的戀情無疾所終,那他的呢?他們兄妹皆必儀的那個人,心里有的到底是什么?可否有他的一席之地。
莫然回首間,熱鬧的人群中趙子恒的身影隱隱若現,她的目光注視著正遠去的迎親隊,但在他眨眼間,那抹纖弱的身影就消失了,如同剛才看到的只是他的一場幻影。高英亭抬頭四處觀望,紛亂人群中不再見剛才的人影。
二月十九,曾經也是徐品才迎娶趙離的日子,八年前的這一天,她也是這樣鳳冠紅裳的步入徐氏家族。
趙子恒立于角落,躲避著高英亭四處尋找的目光,眼含淚的望著遠去的喜隊,心里默念著,祝福你。隨之轉身離開,一切就像似只是高英亭的一場錯覺。
三年后。春過夏至,?洋洋的天空中偶爾浮現幾朵姿態各異的云采,她靠臥在長榻上,漸漸地進入夢鄉。徐徐微風中夢境更為迷茫,天真無憂的片斷偶爾閃過,他們的笑,他們的愉悅,閑散時亭間相依讀書,琴室內的傾聽與奏鳴。
風像只看不見的手,將她平放在手上的書翻動著,讓平整的葉碼播亂。身邊的茶水漸涼了。趙忠走了進來,從旁邊拿過件袍子輕輕的披到趙子恒身上。無意間聽到她要夢中吐露的幾個名字,拿起茶杯把冷掉的茶水倒了,重新續上香熱的新茶,回頭間,只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緊閉的眼中沁出。
無數個夜幕中,他在守她房外時常聽到低低的啜泣聲,趙忠情不自禁的伸手接過滑下她臉頰的那滴淚,手定定的停在趙子恒臉頰邊。他真想知道主子夢中到底有什么,很想讓她不再日日沉默不語,夜夜低泣,只是夢是個讓所有人都無可奈何的異域。
斷了,一直存在于趙子恒與高國昌間薄弱的合作信任關系終于斷絕了。導火索是她拒絕扶持他那無能侄子,取化一位正直的官員。以那份低微的官階而言并不值得他們分裂,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薄弱近乎透明的信任是經不起任何一次細微的沖撞。
在高國昌陰沉目光對視下,她平淡的告辭了,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高國昌陰沉又安靜的望著趙子恒的背影,他們之間并沒有爭吵,但,彼此之間都知道在這份平淡客氣下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