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龍穴
- 年獸日記
- 朋也
- 3118字
- 2014-05-17 12:28:15
女幾山的山路崎嶇,動物以擅長攀巖的山驢、麋鹿、麖、麂為主,胐胐時不時會看見自己的遠親豹子和老虎。兩匹旄馬被金燦燦的金礦晃花了眼,這些令人趨之若鶩的東西在它們看來只是硌腳的石頭罷了。盡管這里是靈氣較為集中的地方,年獸卻被另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吸引住了,白色的鳥從山谷里驚慌地四處逃竄,久違的戰斗即將上演。
后羿對司空見慣的捕獵并不擔心,不過追趕鳥群的不是什么野獸,竟是一只羽毛艷麗的鴆鳥。嫦娥一眼就識破了這種長相與鳳凰極其相似的禽類,作為巫咸國的祭司,這種渾身是毒的鳥怎么可能不認得呢?旁邊還有幾只長尾巴野雞,它們空有一身華麗的美羽,卻不像鴆鳥那樣能自由飛翔,眼睜睜地看著邪惡的近親向自己靠近。年獸憤憤地說:“我要是這些野雞,拼了被毒死的危險,也不會坐以待斃的。”嫦娥說:“鴆鳥的毒性來自天生的靈力,這兒附近一定有更厲害的角色,只是不知道在哪兒。”山上的玉石流轉著不安定的光澤,仿佛在預示著什么,嫦娥憂郁的情緒讓傷痛愈加強烈了,她忍不住咳了幾聲,一直害怕丈夫擔心而強忍的難受終于繃不住了。
山中傳來一陣怪異的吼叫,既雄渾震蕩又凄厲慘絕,嫦娥聽了站立不住,歪在后羿的懷里,旄馬想要后退,又放不下主人,長毛的腿不停地踱來踱去,使一行人愈發緊張了。一頭形狀如貙(chu)的龍頭怪物從陰影中顯出身形,它的身軀比浮玉山的彘還要龐大,然而修長的四肢告訴年獸它是技巧型的對手。后羿熟練地搭弓射箭,面對手上有毒矛的鑿齒尚且毫無畏懼,何況這頭空有蠻力的野獸,不料怪物輕巧地避開了男子的白色矰箭,趁后羿發愣之際,兇狠地朝他的脖子咬去。
嫦娥召喚出靈蛇,許久沒有透氣的青紅伙伴肆虐地向野獸撲了過去,年獸見它避無可避,操起三苗國的刀準備結果了這頭怪物。它似乎冷笑了一下,小孩懷疑是自己眼花了,可是毫無實質的觸感告訴它沒有劈中,難道不止自己會空間術?胐胐目不轉睛地盯著新的敵人,后羿從未見它對什么東西這么感興趣過,心中有些恍然:“年,它不是活物,恐怕是某個神仙死后的怨靈,我們必須用靈力來對付它,即使是神器也不能造成傷害。”
年獸這才明白,雖然和柜山的流黃酆氏國有所不同,這里的氣息其實也來自幽冥,只不過較之百萬生靈的怨氣,女幾山顯然要弱了不少。嫦娥想起它的來歷了:“這是被貳負神和他的臣子危殺死的窫窳(yayu)神,他們原本都是人面蛇身的伏羲后人,法術繼承了那位八卦始祖,對付起來殊為不易。”她有傷在身,靈蛇的動作靈活不足,幸好一直有玉石來維持實力,窫窳一時奈何不了幾人。年獸對帝俊的假名不以為然,既然是他的后人,知己知彼,就不用再試探了,它將山上的玉石像漫天飛雨一樣投向窫窳的腦袋,那是它的靈氣匯聚之地,似貍而大的身體只不過是怨氣幻化出來的,只不過有靈力支撐,所以有如實質罷了。
窫窳的龍頭發出憤怒的吼聲,它的本體不在這里,無法維持太長時間,只好悻悻地暫時撤退。旄馬馱著暈倒的嫦娥,跟著后羿離開女幾山,年獸說:“它的尸體應該就在前面的路上,大家多加留意,不要再被偷襲了。”男子不放心妻子在時空洞里休息,小孩只好由著他照顧嫦娥,后羿無法理解其中的奧妙,認為那只不過是法術帶來的幻覺。麂的毛皮被獵人用火煉化成革,墊在馬背上讓女人的感覺好受一點兒,而年獸則從一頭公麖的頭上取下鹿角,以供嫦娥補血。
宜諸山下雖然有許多青臒,年獸卻沒有心情玩鬧,胐胐見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也知趣地轉向后羿,期待的眼神好像在說:“幫我抓魚吧!”獵人在洈水沒有找到獵物,倒撿了許多白色玉石,繼續向嫦娥輸送靈力,可是如同石沉大海一樣,她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山上的玉石漸漸少了,后羿無奈又采集一些金屬礦石,以補充損失的箭矢,幸好自己謹慎,沒有使用休與山的夙條,不然可虧大了。
洈水向南流入漳水,為了避免渡河,幾人向東北來到綸山,被山驢的烤熟香味喚醒的嫦娥,狼吞虎咽地開始幾天來的第一頓,看她的精神狀態,玉石的靈力沒有白費。這里的桃枝竹和驕山的鉤端一樣多,神仙圍開玩笑要做一支拐杖給嫦娥,結果他的話被她硬生生的用眼神給瞪了下去。年獸用它們編織了一卷竹席來避暑,女人說什么也不肯用,都這樣了還要硬挺著,真拿她沒辦法。
綸山還有很多山楂樹、栗子樹,以及荊山也有的橘子樹和柚子樹,可惜不到時令,現在只能用它們遮陰。這里瘴氣很大,后羿用麈(zhu)的尾巴做了一把拂塵來驅趕蚊蟲,盡管如此,嫦娥還是被它們騷擾的睡不著覺。胐胐安逸地趴在旄馬的背上,坐騎的尾巴不比拂塵差,何況這只小貓沒有傷痛的折磨,女人見它這么享受,氣不打一處來,一邊趕一邊罵:“你這沒良心的家伙,一路上喂了你多少魚,竟然一點兒都不關心我。”后羿連忙勸她:“何必跟它一般見識,沒有靈識的貓怎么會懂那么多?”胐胐嚇的縮起了白尾巴,躲到年獸的身后,小孩也心覺不忍,安慰嫦娥道:“等找到祝融了,保證你也能睡個安穩覺。”女人無處發泄,氣呼呼地在角落里生悶氣。
羚羊好奇地看著青衣女子,被她兇惡的眼睛嚇跑了,年獸打趣道:“嘴邊的獵物你都不要,難道和肚子也有仇?”嫦娥生硬地說:“我不餓,你還沒吃飽呀?”后羿嘆了口氣,多年的夫妻也不能改變他不擅言辭,如果不是因為嫦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兩人現在也是陌路人吧。封豨的勢力逐漸弱小,兩頭豬的圖騰已經被淡忘了,鑿齒失去了首領,應該也掀起不了什么大浪,唯有九嬰的動向不明,不知道他們打什么鬼主意,應龍不在,可能會使用水系法術對付軒轅國。
高大的楠木和其他喬木不同,四季常青的葉子從不會讓樹枝光禿禿的,不過現在的季節讓它們和梓樹有些分不清。年獸感覺這里的陰氣最重,窫窳的尸體應該埋在綸山上,不過嫦娥的病情刻不容緩,既然他沒有再找麻煩,后羿決定暫不追究。嫦娥說:“他是燭龍的兒子,如果不是危挑唆貳負,現在也是一方神袛,想想他的身世真是可憐。”年獸說:“天下靈氣匯聚的地方有限,不能獨善其身,會有這樣的結果在所難免,帝俊能夠懲罰他們已經很公正了。”
東方的陸山五彩繽紛,堊土上的杻樹和橿樹郁郁蔥蔥,后羿說:“軒轅國的北面有一個奇肱國,他們擅長制作車輛,據說就是用杻樹做車身,橿樹做車輪的。”年獸說:“用木頭造車是吉光的發明,奇肱國是不是他的后代呢?”后羿悵然若失:“誰知道啊,我們和他們認識時已經是大禹的時代了,當時伯益跟隨他鑿通方山,看到飛車,建議去看看,于是郭支就號令兩龍向北飛去,雖然有人指導,究竟不能復制,僅僅留下了記錄。”
年獸感嘆,龍這樣神異的動物只有人主能夠駕馭,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修煉到這種地步。旄馬來到山下,琈玉映襯著陸山更加光怪陸離,嫦娥被迷花了眼,還好坐騎不像她那樣,穩穩當當地向東走去。光山是龍族計蒙所在,他與應龍的關系比后羿和神仙圍要近,對水的依賴和他如出一轍,漳水的下游就在這里,靈氣在山上匯集成了碧玉。到處是流水的光山讓胐胐無處下腳,只好窩在旄馬的背上,計蒙和圍不一樣,對美酒和玉璧沒有要求,更不要豬羊,不過公雞和稻米是必須的,藻圭也不能少。
濛濛細雨讓天氣稍微涼爽了,嫦娥感覺舒服多了,不愧是相知多年的老朋友,一點兒也不吝嗇靈力。計蒙說:“應龍的行蹤我不清楚,不過燭龍倒是聽說在章尾山,不知道那里離這兒遠不遠。”后羿說:“那里在西北角,看來還是找祝融靠譜。”計蒙不高興:“他一個小輩能做什么,要不是女魃也失蹤了,輪不到他來幫忙。”年獸聽出他酸溜溜的口氣,畢竟天賦有別,其實能像計蒙的水平也不錯了,祝融那種怪胎只能說是天縱奇才。
共工沒有繼承父親圓滑的性格,好在留下了子孫,看在和炎帝的關系上,不難打聽祝融的住處。計蒙告訴幾人,附近的岐山住著神仙涉,他就是共工的兒子術器,他的地方也是靈氣較多的,還有許多白色珉石。等到了銅山,水果差不多就成熟了,嫦娥的生活能好一點兒,幾人感謝他的指點,計蒙倒生氣他們客氣,教大家不要耽擱,繼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