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不會只得這么點分，決不會的！決不會，決不會……”周雨的語氣是這樣的中肯，

也充滿委屈的辛酸。

周彤面前這張成績單上赫然寫著的歷史畢業會考“52分”，誰能相信？以弟弟平時的水平，以弟弟臨考前胸中有丘壑的狀態，怎么可能？

周雨仍在訴說，漸漸地，眼圈紅了，淚珠兒在眼框中直打轉，很快涌了出來，聲音也哽咽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彤理解雨。

此刻，周彤的心被疑惑與嘆息填斥了，很少見弟弟這樣肯定過一件事，她相信他。彤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幫助她的“可憐”的弟弟——“分、分、分——學生的命根”。

中午，火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彤和弟弟馬不停蹄地奔波打聽：五中、株鐵一中……最后才知道查卷在教委——畢竟是沒有經驗，所以才會這樣勞累。

彤和雨兩腿酸麻，卻不得不風風火火。

他們終于來到了教委大院——一向視它為神圣森嚴的殿堂，與那里工作的人們又有那樣遙遠的距離。

周彤真是躊躇萬分又萬分躊躇，站在辦公大樓的二樓的走廊里，望著樓下井然有序的花壇，略顯陳舊的家屬住房，心里撲通、撲通地跳。

這里有兩間辦公室——“普教辦”和“教委辦”，彤不知如何選擇。我觀察了一會兒：“普教辦”有幾架書柜，柜頂有幾札試卷，“教委辦”是幾案整潔，便認定了前者。

彤想進去，不知如何稱呼他們，聽到里面喚彼此“老師”，便選定了“老師”這一神圣親切的稱謂。

周彤和周雨還是不敢進去，在門外徘徊，她該怎樣開口呢？一次又一次地下決心，彤終于鼓起了勇氣。

周彤出現在門口，怯怯地：“老師，我可以麻煩你們一下嗎？”

“可以！”得到的是柔和的目光，和藹的笑意，親切的回答。

彤的臉更漲熱了，心中卻無疑吃下了一顆安定丸。

周彤細心地敘說，并且將弟弟兩門功課成績：地理“96分”，歷史“52分”進行了對比。因為緊張，彤的聲音發顫。

老師們笑稱彤是直闖教委的女孩，說彤的懷疑有道理，說彤這個姐姐不錯。周彤心中漸漸松弛、安然。

查過成績冊，依舊是“52分”，老師們答應為弟弟查卷，周彤心中漾滿謝意，聲音更加顫抖：“謝謝，謝謝，太謝謝了……”

他們只好等消息。



弟弟周雨接連跑了三次學校，對成績仍一無所知。眼看暑假快過去了，周彤只好再跑教委。

烈日是那樣地曬，十一點多了，彤把車騎得飛快，穿梭超越幾乎瘋狂——只因她要趕時間。

這次，周彤沒有猶豫，穩穩地邁進了“普教辦”。

里面坐著的是那位面熟的戴眼鏡的男老師，“老師！”周彤急急地喚了一句，心中忐忑不安。

他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看住她。

“老師，您還記得我嗎？上次，我和我的弟弟來找過你們，是關于弟弟的歷史成績……”周彤迅速地說，力圖喚起他的記憶。

“噢。”他略微沉思，毫不遲疑地說，“我知道你，成績已經通知三中了，難道你不知道？”

“可是，可是……老師，我的弟弟先后跑了三次學校，都沒有消息……我，我才再來打擾你們的。”周彤有點不知所措，惶惑起來。

“好吧，你等等。”他走進靠里的一間房，不一會兒，另一位中年男老師跟著他出來了。

“你幫她查查吧。”他對他說。

周彤將弟弟周雨的準考證遞給他，在旁邊緊張地解釋：“老師，現在我還不能確定弟弟的成績，若是他真的沒考好，就該及早準備復習補考了，我想確定一下。”

“歷史？初二？”他看著準考證，“歷史今年不補考。”

“可是，可是……”周彤吞吞吐吐，是急切的幾個“可是”。

“你幫她查查吧。”那位戴眼鏡的老師對他說。

“好吧。”他走到另一間房中去了，出來時，手中拿著那本褐色的成績冊。

周彤沖口而出的是“謝謝！”

他對著準考證號碼，開始查找。

這時，一位坐在電話機旁的和藹的女老師發現了她：“又是你這個女孩子呀，你弟弟的成績已經查到了呀！當天下午，我們就給三中去了電話，怎么你不知道？”

周彤感激地望著她，搖了搖頭：“我弟弟去了三次學校，都沒找到成績。我，我才又來了。”

“原來是這樣！放心吧！”

“那，我弟弟的成績是多少分呢？老師。”周彤興奮而急切地問。

“九十多。”

啊，周彤我立即沉浸到一種歡樂中去。

“找到了，是九十二分嘛。”成績冊打開了，周彤定睛一看，一個涂寫的大大的“9”字蓋在了原來的“5”字上，渾身陡地一熱。

“謝謝，謝謝！”環顧全室的老師，周彤再次由衷地說，“太謝謝了！……”激動，使她除了能說“謝謝”二字，再也說不出什么。在心底，周彤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個黃毛丫頭的請求會得到日夕忙碌的教育局老師的這般重視，深深感受到他們對彤和雨這一代的關心、愛護，他們如何不感到欣幸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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