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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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良看看手表，已經夜里十一點多，他伸伸腰摘下眼鏡，用手抹了抹，該洗刷洗刷了，于是走入了衛生間。他需要放松一下自己疲憊的眼神，靜一靜心中的情感，好繼續自己心的審判。

深夜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一切，淹沒著一切。什么骯脹，什么繁華，什么交易統統都沉靜在宇宙的時空里，只有沉睡的夢，只有靈魂的飄蕩忽閃著夜的星辰。

董良穿著睡衣斜靠在床頭，手里依然拿著自己寫的自我審判書。整個屋沉靜的可怕，懂良像是走入了天國，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窗外偶爾傳來遠處火車行駛的沉悶聲，仿佛要把一切拖入遙遠的記憶中。

這是一個風雪飄零的寒冬早晨，懂良帶著他的迎親車隊出發了，他要和梅在今天舉行婚禮。迎著飄舞的雪花，迎親車隊緩慢前行著。董良望望車外飛舞的雪花，在他的眼里飄過一絲無奈。他知道這份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感。在懂良的思想里他需要一個心靈的知己，一個相濡以沫的情感愛人。和梅他不知道意味著什么？他也不想，生活只能往前一步一步走，也許會是美麗，也許會把自己變的支離。望著飄飛的雪花，是不是自己夢想的那份美好，是不是風雪過后，會有春天向往的那份心中的美麗？

銀城好多年沒有這樣嚴寒了，身穿西裝的懂良，多少感覺著透過車窗的寒冷。父親去世一年多了，思念的情懷依然飄零在董良的心里，因為結婚，幾天前去父親的墳墓拜祭了一番，送了一些紙錢，整理了一下墳墓的荒草，默默地跪拜了幾分鐘，念叨一番，心情沉痛地離去。

董良思緒著，車隊很快到達梅的家。早已迎候結親的人們，興高采烈地站在風雪中燃起了爆竹。都是在銀城，習俗也不是很多。懂良和結親的人們打著照面；然后和身穿紅色裙裝的梅共同拜過梅的父母家人，坐上迎親的車返回，回到自己將要與之伴隨自己一生的結婚殿堂。

美好都有著共同的幸福，痛苦卻也是自己親手締造的。生活憧憬著美好，美好的生活有時候像是童話故事，在董良的心里一樣也燃放著新生活的開始。步入結婚的殿堂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應該是幸福的，人們往往在這一刻暫時忘卻心中所有的傷痛和不快，迎接一個美幻和諧的生活的到來。

當新婚過后，一切慢慢走入生活的現實里，懂良和梅也有了一些意識形態的差別。這個差別也許在中國存在了幾千年，它包含著情感、思維，以及與人的相處；在保守和知識貧乏的時代，婚姻也許不要太多的情感維系，但是生活畢竟跨入了新時期，而且隨著人們思相的活躍，社會的進步，一切都不可能再停留在舊時的家庭里。情感也就很難在表現出一種容忍。

歷史只是記錄過去，而不會改變過去。每個人的心路歷程也是，走過去了，已成為歷史，不代表你將來還要繼續按同一條方向走下去。花開花落，春去秋飄，誰也不知風吹落葉會飄向何方。

董良沉沉的回憶著，沉落著心情，帶著無限的煩躁和不安，凝神追思。春季弟弟要結婚了，房子太小，還有母親，實在是太擠。董良和梅商議著，是不是自己搬出去買房，讓弟弟在這里結婚，或者買房給弟弟。但是梅不同意，在一次吵鬧后，梅不知怎么說出了離婚的語言，這讓懂良很是驚訝，懂良的心底冒著一絲寒意。

這一晚吃過飯，董良陪著母親在花園里散步，吸允著初春的夜風，總還是有一絲寒意流落心頭。看著母親憂心的神情，她知道母親再為弟弟的事情發愁。懂良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很平靜的話語，對母親說；他已經想好了，要出去買房，過兩天等哥哥回來商議弟弟結婚的事情。母親看看了懂良沒有言語。像是在等待事情的結果。

銀城仿佛在壓抑著什么，就像整個中國和世界一樣都在壓抑，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一些無厘頭的事情仿佛讓人難以琢磨，猶如人得了綜合癥一樣，哪里都不舒服，而且到處傳播蔓延，就像是黎明前的黑夜陰森恐怖

董良望著梅，停下看書的眼睛，已經有好幾天，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母親也老早回到自己的屋里安歇了。懂良思慮了很久，壓住內心的情感，讓自己理性面對問題，主動與梅說話。他知道梅是不會輕易主動說話的，梅的性格很執拗，這是董良結婚以后才了解到的。懂良不想生氣，也不喜歡和梅生氣，時間長了，一有不愉快，董良就跑到大自然里溜達，在自然中放野心中的壓抑，然后悄悄回來沉睡自己。

這次不同，弟弟那里要結婚，自己肯定要做出選擇，而且買房也是必須的。所以懂良需要冷靜，需要做好眼前的事情。董良反復與梅說著一些人生的大道理，仿佛董良自己就是人生的講師，生活的中客串的牧師。這里住離單位太遠，不方便，不如在單位附近有好的位置買一套，也可省下時間做別的。至于買房的錢不用梅操心，他會想辦法。梅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不情愿的，默默地聽著。

人生總有很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如流水，開始沒有流水的痕溝，到處流散，一旦有了流淌的痕溝，它會一直流下去，直到沒有水流淌。結局也就是沒有了適合做事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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